“把他穴道解了。”南烛吩咐。
女子走到江怀柔跟前,微笑着掩面将衣袖轻轻一挥,江怀柔便觉得整个身体撑不住似的软下来。他狼狈的趴在地毯上,一旁侍候的宫女眼也不眨的目视前方。
南烛问道:“江碧瑶长你几岁?”
“两岁,”江怀柔立刻心生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我是不会同意皇姐下嫁给你的!”
南烛犹带嘲讽似的微微一笑,“你又怎见得我会娶她?”
江怀柔看他表情并不像作假,便道:“那你……。”
“五年前中秋夜你人在何处?”
江怀柔蓦然胸口一窒,强作镇定道:“自然,自然是在宫中。”
“是么,”江怀柔也不驳他,淡淡道:“我那日是在芙蓉镇度过的。”
芙蓉镇!他,他竟然知道五年前的芙蓉镇!可那日知情人明明都已经被处死了!
江怀柔死盯着他的俊脸,那是一张悠然、高傲、却也陌生的可怕的脸,希望能从中找出一丝说谎的破绽。
却最终在对方完美无缺的表情中败下阵来,他咬了下唇说:“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南烛不在意的道一句,搂着美人欲走,却被江怀柔叫住。
“你,将我掳来目换究竟是想做什么?”
南烛顿了下,良久回头,乌黑的眼珠透着邪气,嘴角不客气的扬着,“一个小误会,不过既然来了,不如留在这里多住几日吧,我夜池是不会亏待任何客人的。”
江怀柔刚想去拉他,却被内侍警告的眼神止住。在月华,纵使他是不学五术的白痴,皇子待遇却是何处都能享受到的,可这里是夜池……与已国有数代恩怨的敌国,没有人会把他这个傀儡皇帝放在眼里。
问了随侍的宫人,知道南烛留给他的住处居然是自己的一处寝宫,江怀柔这才感觉到南烛有点传说中的影子。放荡不羁,桀骜自愎为人肆意,视规矩礼仪如无物,这便是世人对他的看法。
江怀柔素来认床,在这异国他乡自然是睡不踏实,也不知朝野知道他失踪的消息没,井岚又将采取怎样的行动,还有那个自幼伴自己长大的女子……
直看得天边一钩弯月逐渐透明,方才将头埋入枕中叹息。
南烛当真待也不薄,虽然请人手段卑鄙了些,食物及皇帝待遇却是给了他足够面子。只是一连数日置他于不管不问,倒叫江怀柔愈发心急。
这日实在忍耐不住,便吩咐内侍去请南烛过来。
南烛来时身着暗红锦袍,俊眉入鬓风采如玉,在榻上斜坐下,慵懒道:“何事?”
江怀柔道:“我要回月华。”
“回月华?”南烛挥袖自行斟茶,举止潇洒,话却问的诡异,“你回那里做什么?”
江怀柔被他轻挑的语气惹到,冷笑道:“朕是月华的皇帝,自然要回自己国土去,不然留在你这里做什么?”
南烛看着他,缓缓道:“可是……三日前月华传来消息,前国君江怀柔病殁,定于今日下葬,举国皆知。”
这般荒唐的话语,他却说的正经,字字清楚,脸上甚至一丝笑意都没有。
江怀柔盯着他良久良久,缓缓吐气道:“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南烛并不在意,“今日我来,还有两个来自月华的消息要告诉你。一,明日此时江碧瑶将登基成为新皇帝。第二……。”
他若有所思的瞟江怀柔一眼,“太后届时将其赐婚给一位名叫井岚的侍卫。”
说罢他便慢悠悠喝茶,一杯终了方才起身离去,江怀柔低着头始终未有一语。
南烛走的极远了,才听得身后一个固执的声音道:“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爱信不信吧!南烛轻扯唇角,跟自己有什么相干呢?月华还有两位皇子呢,那长公主便如此冒然称帝,真不知她脑袋是如何长的。月华的时局么,于自己来说自然是越乱越好。
“他说的这些事情你知道么?”江怀柔问一旁的宫女。
宫女微怔,“奴婢听宫人说起过几句。”
那眼神分明对他流露出可怜之意了。
“骗子!你们全都是骗子!”江怀柔抬手将桌子掀翻,杯杯盏盏登时碎了一地。
自己才失踪了几日而已,月华居然便对外宣称病死了?碧瑶登基做女皇?井岚他……要当驸马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过了几日,宫人回禀南烛,“皇上,江公子已有三日未曾进食,也不准人前去打扰,再这么下去奴才怕……。”
南烛摆手,“知道了,下去罢。”
虽然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果真见到江怀柔时仍是有些意外。
他安静的抱膝坐在床上发呆,额头几缕头发散落下来,眼睛带着茫然睁得大大的。不愤怒也不憎恨,出人意料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