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手指向墙上的一幅画。这只是这栋小洋房里四处挂着的装饰画之一,上面画的是桌上静物——花瓶、水果、茶杯之类——用廉价的木质画框装裱,挂在门厅的墙上。这面墙往左延伸,是两名女性房间所在的走廊;往右延伸,尽头是楼梯间,楼梯通往二楼。青年戴维和管家先生布莱恩的房间都在二楼,而且相比起布莱恩的房间,戴维的房间要在二楼走廊的更里面。
现在,青年把这房子里的另外三人都聚集在这里。
“这种眼神,难道你们今晚上要一直盯着这幅画吗?”青年调笑着,将墙上的画小心翼翼地摘了下来,手在画框侧面和背面抹了抹,“啧,全是灰。”
“这是以前的屋主留下的东西。”布莱恩说道,“之前先生说都是廉价的消费品,不必花时间打扫。”
“好吧,那不是重点。”青年作势挥了挥空气里的灰尘,将画前后翻看了一下,“这个画框都有些松了……不过没关系,就用这幅做演示吧。或者,你们有更好的建议?”
他把画递到三人面前,三人围在一起看了看,表示没有异议。
“好极了。”青年把画挂回去,然后拿起旁边桌子上的白色装饰桌布,抖了抖,把布从画框上方挂住慢慢往下盖,“我们得模拟一下那些名画的处境。你们知道,搬运名画的时候为了防止意外,总是得有些遮挡……噢,这是什么?”
画框边缘似乎有所破损,将桌布挂出了一个明显的皱褶。青年半撩开桌布,探头伸手进去处理了两下,然后才出来将布盖好。
桌布遮盖,画框的形状明显。在碎花墙纸的映衬下,这一块的白色反而显得相当突兀。如果是夜里实施搬动,白布的变化也将成为一个明显的信号。少女瑞秋可能还想不到这些,但睿智的布莱恩和洗衣经验丰富的费拉都清楚这一点,不过这些年过半百的经验人可不打算提醒自家少爷。
不仅是白布明显,青年还挑选了一副距离他的房间很远的画来偷。晚上无论他做什么行动,其他三人都有很大几率察觉。
还有一整晚,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不是么?
“好了,现在解散,可以去睡觉了。”青年故作调笑地隔着画布拍了拍画框,“不过或许有人愿意彻夜守护这幅画?可别睡眠不足啊,各位。”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清楚对方的打算。不过显然,少女瑞秋似乎有更多精力和想法来阻止画被偷。
青年并不在意这三个人的决定,他道完晚安之后便向楼上走去。但上了几层阶梯之后,他忽然停下来:“对了。各位,现在那幅画的身份就相当于‘名画’了,除非到了绝对‘安全’的天亮后,或者当场抓到我偷画,其他时候可不能打开保护层啊。”
三人表示明白,青年笑着点点头,径直上楼去了。
“那么,我要守夜!”青年的身影刚消失在楼梯口,瑞秋就首先宣布了自己的计划,“决不让少爷接近这幅画!”
管家露出了然的笑意,费拉也没有反对意见:“记得拿毛毯,下半夜要是冷就把火炉升起来。”
不知是不是“偷画”计划的影响,管家和费拉今晚的睡觉时间也推迟了相当一段。他们甚至还帮着瑞秋将火炉稍微燃起来——出于瑞秋可能睡着的安全考虑,他们只升了非常小的火——并叮嘱瑞秋:如果坚持不住就回房睡觉,如果有情况就大喊。
瑞秋抱着一本书坐在壁炉旁边点点头,管家布莱恩和费拉各自回房,和衣而卧。
——一夜过去。
“……瑞秋,瑞秋!”
早上,管家将缩在沙发上的少女叫醒。她果然没捱过后半夜的困意,夜晚的深沉和温暖的火光熏得她昏昏沉沉,而她在抵抗了一小段时间后终于睡了过去。
管家下楼之后,看到的就是她歪头倒在沙发上的情景。
少女还在醒囤的时候,费拉也从一楼走廊里走了出来。她看了看依旧挂在墙上的那一大块白色桌布:“昨晚你们听到动静了吗?”
“没。”两人齐齐摇头,瑞秋还补充道:“我在这睡不好,总是醒来,有什么动静我也会察觉的。你们看,画不是还好端端地挂在那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