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毓白无语望天,想想自己这样被人嫌弃,这还是头一回吧?
傅渊也是一点都不怕得罪自己。
而且让人唏嘘的是,傅渊这样待他,他却琢磨着替他娶位好妻子,也不知日后他会不会念着自己这个妹夫的半分好处。
周毓白轻轻笑了笑,见傅渊犹豫,便肃容道:“为了傅家,我想你也应该应承下来。”
算起来,两人也并未有真正面对面说话的时候。
“好。”傅渊拱手施礼,“如此就多谢郡王了。”
周毓白点点头,便进了马车。
傅渊想来想去,觉得周毓白约自己见面吃饭,只能是为了傅念君。
可是即便他真的心悦傅念君,也不应该同他来说什么
傅家的女儿,难道都是能由他们这般作践么?!
这么想着,傅渊不由有点生气。
回到傅念君等他的花厅,她果真还乖乖坐着等他回来。
认错态度还算良好。
傅念君见他回来,倒是立刻站起来迎了过去。
她在意的不是周毓白,而是傅琨答应了周毓琛的什么条件。
满脑子正事,却架不住傅渊劈头一句:“你现在胆子倒是大了,在府里也敢这样见他?”
傅念君有一瞬的失神,支支吾吾地回道:“没、没有啊”
傅渊却已经定下了她的死罪,“明天开始,继续禁足。”
傅念君:“”
她真觉得傅渊在昭文馆修史真是委屈他了,这么刚正不阿,他应该去断案啊。
明明她见周毓白,为的是傅家的事,私事她都没有问
关于那个什么裴四娘的,她都没有问。
傅渊看着她那委屈模样微微叹了口气,不自觉放软了态度:
“多事之秋,还是少出门为妙。”
傅念君问他:“三哥,爹爹答应了张淑妃和东平郡王什么?是枢密院的军权?”
傅渊点点头,告诉她:“近来风闻文枢相上奏,为蜀中置安抚使,这件事张淑妃早有耳闻,她属意她的堂弟,宣徽使张任的儿子张继阳,若爹爹权知枢密院,这个名额便可为他们保下。”
傅念君微微拧眉问:“为什么是蜀中?”
她以为张淑妃会要一个更显眼的位置。
傅渊提醒她:“国朝重文轻武,独揽地方军权乃是大忌,出则为将入则为相的事情断不可能发生在如今,二府三台的官员本就少武官,上面没有人,下面如何经营?枢密院对于地方将领的挟制和管辖从来严苛,你看看我们舅舅,他虽为地方节度使,若进了京,怕是还不如谏院御史台那些大人有面子,何况舅舅还是能力卓越的,又是爹爹的舅兄,换了旁人呢,又当如何?所以张淑妃要一个节度使有什么用?”
他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张宣徽的儿子张继阳不过是个斗鸡走马的纨绔,送他到地方上,除了被抓小辫子给张家拖后腿,还能有什么作用?”
傅念君恍然大悟,“但是蜀中就不一样了,蜀道艰难,本来除官授职就不容易,不可能轻易调动,如此张家在蜀地可以培养一些亲信势力。”
“不止。”傅渊道:“蜀中如今的置制使江老大人是前朝旧将,年事已高,实在说不好能撑多久。蜀中置制使被称为蜀帅,身负六十州安危,你可明白这代表什么?”
傅念君惊愕,“六十州我知道,边防偏远之地的将领一旦缺员,很可能就地除授,因为路途遥远根本等不到朝廷的指派,因此同族同宗提拔,亲友相护的情况时有发生如今张家想要蜀中安抚使这个位置,根本是冲着那制置使的实权而去,或者说,是冲着六十州而去的”
傅渊点点头,“不错,蜀中即便不够繁华富庶,如今却也太平安康,这一个安抚使,可以为张家带来多少银钱和权力,可想而知。”
她忍不住道:“张家的胃口也太大了!”
张继阳既然是个没有本事的纨绔,想要个没用的肥差也就罢了,竟是要将他放到这样的位置,他们的野心膨胀地也未免太过了。
不过看傅渊的神情,傅念君知道傅琨一定是不可能就这样与张淑妃妥协的。
“爹爹打算怎么处置?”
傅渊摇摇头:“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何况爹爹有自己的主意,张淑妃不过是后宫嫔妃,她想拿捏爹爹,也太自信了。”
不是他嚣张,而是事实却是如此。
即便给了张继阳这个安抚使,他们也不可能像想象地那么只手遮天。
等傅琨统揽二府之权之后,让这个安抚使成为一个空名头,是轻而易举的事。
傅念君轻轻叹了口气。
傅渊见她这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说道:
“爹爹的事暂且不用你操心,你且管好自己。”
傅念君疑惑,“我怎么管不好自己了?”
傅渊给了她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也不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临去前还不忘了再重申一遍傅念君的禁足令。
傅念君摇头叹息,也实在没有办法,她已经不是未及笄的时候了,不出门就不出门吧。
而另一边,知道东平郡王今日登门的傅梨华兴冲冲地打扮了一新,却也没等到父兄唤人来找她,想出门却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寸步难行。
踟蹰犹豫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问守门的高大婆子。
“媒人来了吗?”
那婆子板着脸,“没听说有媒人来,请四娘子回屋吧。”
怎么可能没有呢?
“那宫里呢?宫里也没来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