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二走神的时候,突然间他听见了一阵欢呼声,程二知道,应该是定胜负了,于是但他立即抬头看去,就见自家主子当先大步跨上了校场。
而校场之中,士兵们已经一窝蜂地围了上去。
朱棣恼人地皱起眉,怒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众人闻言一惊,陡然作鸟兽散。
而校场中心的两人也重新露在了人前。
陆长亭和王老六都是站着的,只不过王老六的身形微微有些踉跄,看上去狼狈了许多。而陆长亭衣衫上多了些灰尘和脚印,脸上也覆满了汗水,耳边的鬓发在打湿过后紧紧贴在了脸颊上,反倒衬得他的模样更为昳丽了。
众人忍不住大笑起来,“王老六你这也太狼狈了吧哈哈哈……”
朱棣微微笑了笑,走上前去抓住陆长亭的手腕,便将他往旁边带。
那头王老六啐道:“不就是我没人家长得好么!我哪里狼狈了!哪里狼狈了!”
其他人却是还在不遗余力地取笑着王老六。
朱棣已经顾不上什么王老六了,他递给了陆长亭一块手帕,“先擦擦汗。”
陆长亭点了点头,用手帕擦去了脸上的尘土和汗水,其中还夹杂了一点血迹。和人打斗,流血是难免的,只是这一次陆长亭受的伤都太轻了。
朱棣摸了摸他的头顶,“头发湿了,一会儿随我回王府洗一洗,不然要受风寒的。”
陆长亭颇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想到这时候的朱棣会这样温柔。
“好。”在他应声的时候,心底也不自觉地一软。
若有朱棣这样的兄长,倒是他的幸事了。
陆长亭又一次在营地里昙花一现了,当王老六再一次被他扫了面子之后,他随着燕王离开了。军营里对于他的讨论,再一次轰轰烈烈了起来。
这头上了马车,程二忍不住问道:“这次到底是谁赢了?”他方才不过是走了个神,一回神来,谁知晓陆长亭和王老六的战局就结束了。
陆长亭笑得灿烂,“自然是我。”笑容里还有那么一点儿骄傲。
朱棣看着他眉眼间溢满了欢喜,一双桃花眼水雾淡去,透着熠熠的光芒,不经意间便能打动人心。
朱棣不自觉地跟着骄傲一笑。
程二也跟着笑了,“小长亭着实厉害啊!”
陆长亭道:“名师出高徒。”
这个马屁拍得不留痕迹恰到好处。
朱棣脸上笑容更深,道:“不错。”
程二笑了笑,回转身赶马车去了,只是他心底知道,瞧主子这般模样,怕是真心将陆长亭当幼弟在养了。
……
回到燕王府,朱棣当先带着陆长亭去沐浴了。
陆长亭洗完澡出来,朱棣便已经拿着长巾,欲为他拭擦头发了。
陆长亭有点儿不大好意思。
在吉祥、安喜等人的跟前,他一向以长者自居,偏偏在朱家兄弟的跟前,他们倒是将他当年幼的弟弟一般疼宠。
但是陆长亭再不好意思,他也拗不过朱棣那双有力的手臂。朱棣将他扣在怀中,用长巾给他拭擦到了半干的幅度,而后便又取出了伤药。
陆长亭偏过头看了一眼,发现并非那日道衍取出的木盒。
接收到陆长亭疑惑的目光,朱棣道:“换了新药,你试一试这样的。”
陆长亭也就识趣地不再问道衍的药了。
朱棣给他擦了药,又让大夫来给他复查了,确认身上没什么伤了之后,朱棣便将陆长亭打发到了自己的书房去练字。
陆长亭坐在书房中,看着朱棣的身影渐渐走远,这会儿心底才渐渐浮现了胜利的快.感。若是没有朱棣,他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来尝试这样的事。
下人推门进来,小声问:“陆小公子,小的为您研墨。”
“不必了,出去吧。”陆长亭还是不大适应有人伺候在自己的身边。
他想起了头一次朱棣教他写字的时候,便是握着他的手,带动着他一块儿研墨。陆长亭抓起墨块,想着那时候,然后动作缓慢地研好了墨。
之后陆长亭便大方地享用了朱棣的纸笔。
写了些字过后,陆长亭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他推门出了书房,正好撞上朝他走来的程二。
程二笑道:“长亭,主子方才让我给你找铺子去了。”
“铺子?什么铺子?”陆长亭自己此时都是一头雾水。
“买风水物的铺子啊。”
没想到朱棣真这样上心啊。陆长亭心底掠过了一丝甜味儿。这种被重视起来的滋味儿,是真不错!
“那找到了吗?”他问。
“有,且只有一家。”程二遗憾地道。
陆长亭却并不失望,卖风水物的地方本就少,能有一家倒也不错了。
“地址我都写下来了,主子说何时你要前去,先从我这里或者管家那里支个账,而后再让下人引路带你前去。”说完,那程二顿了顿,笑道:“不过最好是让管家支账了。”
陆长亭会意,他也知晓这两者的区别,管家那儿走的是公账,这些都可能是会报给洪武帝的,而花的钱也都是洪武帝发下来的。程二这里自然是私账了,也就是朱棣的私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