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丛顾问:“就这么关着它啊?”
“可能等过两天要放出来牵住吧,它现在见人就咬,不认人呢。”
这条狗确实很大,关它的笼子有半墙高,只是里面有点脏,破布堆在一起,盆碗也黑黑的。
曲丛顾找了一根木棍,把它的碗顺着铁栏的缝儿扒拉出来了,掉在地上发出声音,把狗吵醒了,忽然一阵狂叫。
朱文:“你干嘛?”
曲丛顾撸起袖子露出白白的胳膊,拎起大瓷碗站了起来:“我给它洗一洗。”
后院子里有浇花的水,他舀了一瓢倒进碗里,一点一点地把脏东西往下抠。
朱文站在边上看了一会,蹲下来帮他舀水。
“你这洗出来怎么放回去啊。”
曲丛顾顿了一下,抬头:“啊,我忘了。”
朱文失笑:“你咋这么好玩。”
曲丛顾也不反驳,冲他笑了笑接着洗碗。
“诶,”朱文忽然说悄声,“我带你看一个好东西。”
曲丛顾说:“是什么?”
朱文却把水瓢扔了,站起来拍了拍手:“跟我走。”
曲丛顾见他往院子深处跑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跟着走了。
朱文将他引到了一间好似荒废久了的屋子里,颇为神秘的左右看了眼,把门推开了。
屋里一片黑暗,灰尘随着射进来的阳光跳动。
他回身冲曲丛顾勾了勾手,示意进来。
曲丛顾站在门外,问他:“是什么?我们不能乱跑吧。”
朱文却一把把他拽进了屋里:“诶你怎么这么胆子小。”
曲丛顾磕绊了一下,正想再说什么,忽然看见朱文已经走进去了,从角落里踢出了一个木头箱子。
这地方有些阴冷,曲丛顾抱了抱肩膀打着商量:“是什么东西你拿出来我们看好不好啊?”
朱文把箱子抱了过来,抬腿托了一下腾出一只手,把里面的布掀开。
里面是一只黑猫。
朱文仿佛分享一个多么大的秘密一样:“这是我夹到的,这只猫是异瞳。”
曲丛顾莫名松了口气,说:“那我们出去吧,一会儿别人找不到我们了。”
他瞟了一眼猫,发现它的毛发并不是漆黑的,夹杂着很多根白色毛发,就在这个时候猫忽然睁开了眼睛,两人的视线相对——
黑猫忽然挣扎着从箱子里站了起来,它脚步不稳晃晃荡荡,一双眼睛一蓝一绿死死地盯着他。
曲丛顾莫名地向后退了一步。
朱文惊道:“它竟然还能爬起来。”
“它怎么了?”
“受伤了,”朱文说,“被夹子夹到了,不过好像之前也生病了,我姨不让家里养黑猫说是不吉利,我就没敢抱出来,有空就来送点饭。”
黑猫后腿颤抖着撑起来,想要爬出来。
曲丛顾看着这样心里不忍,上前伸手抚了抚它。
黑猫却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然后一口狠狠地咬了上去。
曲丛顾大惊了一下,挥手去躲却被咬得紧紧地,一行血顺着手背留下来。
朱文吓了一跳,没料到忽然出现这么一茬,赶紧去掐这只猫的脑袋让它松开。
曲丛顾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伸手去摸这只猫。
朱文好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场面极其诡异,黑猫咬着少年的手,咬的鲜血淋漓,一人一猫对视,少年用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他。
“你知道花开了是什么颜色吗?”有一个男人这样问她。
男人垂垂老矣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怀里的小猫。
小猫抬头去舔他的手。
猫的眼睛长得再好看,都看不见花的颜色,更何况她已经死了十年了。
但她分明在男人死的时候看见了大片的血红。
怨煞不歇她不消散,适逢饥荒罪、恨、孽冲天,她酿了一场大罪,让京城沉寂了数月。
一场天花让男人亲缘死绝,大仇得报。
小猫这回是真的要离开了,人世间没什么东西在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