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孙小姐要翻二十年前的老黄历,关陆一想奇货可居,说,“问我也行。老规矩,先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苏优散了栗色的头发,用丝绒圈扎成马尾,先得意,说你看,你自己都没发现。上次和一公司开会,你打的呀是他的领带。
关陆想想,确有这事。
他那天临出门被魏南叫住,让他换一条领带。关陆刚搬过去,懒得翻找,魏南就拿了一条黑的给他。到办公室关陆想起,他原本那条颜色比较喜庆,而对方副总,上周刚出父丧。
但是那条领带魏南没用过。关陆等苏优坦诚到底,苏优吐舌一笑,“他只来过一次年酒会呀,你说巧不巧,那条领带是抽奖奖品,我挑的,我当然记得谁抽到啦。”
关陆把车开到左郡。这个楼盘离建工大厦近,开发商还是江念萍的客户。
关陆买了,没住到两年,搬到魏南那,房子就空了。刚好苏优要独立,住关陆的地方她哥嫂也放心。她欢欢喜喜搬进来,不用交房租,只出出水电物业费。
关陆送她回去换衣服,晚些和她去苏家。
苏优凑上前,“现在轮到我问你啦,倩如呢,有事相求,想给魏叔叔送份礼物,他喜欢什么?”
关陆想着到嫂子家吃饭,正在想,怎么我身边妇女同志一个个都有特工的潜质,此时答得心不在焉,说书、茶叶、花草、唱戏的……什么都喜欢,什么都不见得真喜欢。
苏优为姐妹发愁,埋怨道,“你说这些都太空泛了。就没有具体的、明确的?”
关陆就笑了。
他停稳车,回头对小姑娘说,当然有,“我啊。”
苏优当即要拧他。关陆下车给她开门,到头来说了句正经的,京大是他母校,感情在。让孙倩如省点心,该问什么直接问。
苏优这才笑了,一笑两虎牙。挽着他一同上楼。
这套房四室一厅,手笔也算大。关陆为省心,买的精装。哪知道那精装修,虽说一应品牌都如样板间展示,具体系列花色不同,效果出来就天差地别。
那阵子任良同样烦装修,两人总结时,关陆还学了把祥林嫂,检讨说我真傻,真的,业主怎么斗得过开发商。
这回他上门一看,不光植物,房子里多了不少装饰品,透着小姑娘的爱娇。
苏优没关卧室门,他就往里扫了眼,有点意外,“不是跟你说了换床吗。”
苏优倒进沙发,抱着靠枕,满足地说,“本来想换的,忘记跟你讲了。你这张床好舒服,合我意,放着用正好。”
当然舒服,这床还是定制的。关陆心里啧一声,这小丫头心太宽,伸手弹她脑门,深沉地说,“赶紧找男朋友,你要能嫁出去,我送你全家家具当嫁妆。”
关陆等她挑好鞋,拍板说行了,走吧,呆你这我得饿死。
苏优被他催下楼,拎着靴子嘟哝,“你去那么早有什么用,赶着吃闭门羹呢。”
关陆听她这么说,就料到苏总气还没消,回她一句,没事,有你嫂子。
关陆到一个私人酒窖选了两瓶红酒,又为蒋美愿挑了一束花。
他当年在景安读书,打完工就赶不上食堂饭点。苏邕知道他不要家里生活费,骂他死脑筋,蒋美愿看了觉得心酸,哪怕当时背井离乡,和丈夫的日子不很宽裕,也让关陆一定每周来家里吃饭。
关陆那时常常空手上门吃饭,后来工作了,送的礼越来越贵重。他对大哥可以一步不让,但是对嫂子,永远随叫随到,听凭差遣。
关陆挑的花,蒋美愿很喜欢。
她从阿姨怀里接过大捧的长枝白百合,让人将大玻璃花瓶里剑兰拿走,亲手换上,才笑着责怪关陆见外。
玄关顶灯亮着,她站在磨砂玻璃镶嵌墙前,穿一条驼色开司米羊绒背心裙,显得柔和大方。
当年苏邕让关陆叫她嫂子,关陆仰慕她的气质,却觉单论容貌,这位嫂子不算顶漂亮。如今她青春不再,抱花的一幕竟美得像一幅静谧的挂画。
苏优是蒋美愿看着长大,进门便亲昵地坐她身边。
苏总看眼关陆,也不好当夫人面甩脸色。
蒋美愿留意到关陆带的酒盒,轻叹口气,说,“关陆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储藏室都被这些东西堆满了。”
苏邕干咳,关陆会意,说别人非要送,老哥不收也不好。嫂子你看,我可没送过白酒。红酒喝了有益健康。
蒋美愿就笑了,带一点责备地纠正,“什么酒喝多了都对身体不好。汤快好了,我去厨房看看。”
厨房的阿姨来帮佣不久,蒋美愿顾及关陆的口味,多嘱咐了几句。又因为今天苏优回家,甜品可以弄两道。
蒋美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出身,嫁人之后才学的下厨。手艺这么些年都不是太好。
关陆却出奇地爱喝她做的汤,第一次喝,就说这个味道我最喜欢。
蒋美愿原以为他是恭维,有那么两三次后,听丈夫说关陆父母去得早,逐渐懂了。以后关陆每次来,她都会做一道汤。
苏优聪明,对关陆做个鬼脸就走了。
苏邕看那酒,知道关陆出了血。气略微消了点,还板着脸,说我告诉你,没那么好的事,别以为你带红酒上门我就不开白的。
关陆一想,本就是做消气外交,趁嫂子没回来,表了态,说怎么喝都行,你说就是。不过待会我要先吃点东西垫垫。
这话听在苏邕耳里,怎么听怎么刺得慌。关陆这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