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余烛火,密道中黑黢黢的一片,我不知蚀骨散的气味还留有多久,只是此处带给我的记忆太过深刻,身上捅出来的那道剑伤很快就阴测测地疼了起来。刘菱兰恐怕也是头一次在这种黑暗阴森的地方行走,很快就被那寂静得接近诡异的气氛所感染,她脚步慢了慢,便挪到了我身后的位置:“护卫,你走前面,若是看到有宝石箱子,不可妄动邪念。”
我直截了当地问道:“金丹在哪里。”
刘菱兰脚步一停:“你,你对金丹颇为在意,莫不是……”
还不能操之过急,起码得确定金丹的下落:“刘小姐误会了,在下只是想快点交差,主上在外面无人保护,我不想浪费时间。”
我的语气冰冷不耐,刘菱兰恐怕也察觉出了其中的冷漠,脸上很快就显出了后悔和害怕的神色。她惴惴不安地指引我走到了密道的里间,正是画满了武功招式,堆满金银财宝的最终之地。我蹙眉盯着那些繁乱珠宝,却见刘菱兰拿着灯笼走向角落,顺着灯光照出了一座咬着彩球,正仰天而望的石狮子。
上一次到这里时,满眼珠宝和武功秘籍,丝毫没有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一尊石狮,况且这种守护意味的迷信之物,换做任何一个闯入这里的人,都不会把注意力分给它一丝一毫。人们只会被利欲熏心,忘乎所以,也许这满室的财富,某种意义上,正是一个绝佳的障眼法。
刘正旗,的确老奸巨猾。
我抬手运功,掌心很快凝起真气:“是在彩球之中么?”
刘菱兰摇摇头:“不,是石狮右眼。”
原来如此,若没有刘菱兰的指引,只我一人,恐怕真的无法发觉到如此奥秘。我将手伸向石狮右眼,正要用力一剥,只听身后一道凌厉剑气,笔直地劈在我和刘菱兰之间,很快就将我们弹让开去,与石狮瞬间拉大了距离。
我稍一定神,右手便执起气火:“是谁!”
漆黑的室内只有屈指可数的几道火光,而被光亮照射出来的那个身影,却让我在一瞬间里烦躁到了顶点。
——林长萍。
最棘手的那个人,终究还是来了。
林长萍一袭泰岳派道服,长身玉立,正气凛然,他将手上长剑一收,敛眉道:“没想到你竟然修炼了罩阳神功,这些年是我姑息了。”
我冷笑一声,姑息,林长萍未免也太狂妄。也许曾经的林大侠的确春风得意,多年来对魔教少年的追杀也选择了宽容应对,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没有视之对手的人早已有着分庭抗礼的资本,要来为江湖惩奸除恶之前,林大侠恐怕得先把那套悲天悯人的妇人之仁收拾起来吧。
“昔日之仇,早晚会有清算的一天。只是此刻你若想与我抢夺同一样东西,那么败的那个人,只会是你!”
我将手腕一抬,掌心的火焰便齐齐向前飞射而去,林长萍立时展剑而起,剑身上撞击起来的火星明亮刺眼,他往手下稍注剑气,便道:“好,既如此,今日我便把魔教火种斩于剑下,为武林防患未然!”
我把灯笼往地上一掷,当即踏风迎了上去。林长萍善轻功剑术,很快就倒吸脚步在石壁上,用俯冲之势将剑气一展,面前瞬间一排扇形冲力迎面而来。我从腰间抽出凤啸剑,握紧剑柄用力一斩,磅礴的剑气从中间被生生劈开,对冲之力生出呼啸的风声,把地上的灯烛吹得火光熄然。
刘菱兰手足无措地倒退了数步,此时此刻她也不知哪一方才是正义之士,但是她毕竟也不是个蠢钝之人,我们的目的显而易见都是劫火金丹,没有一方是秉持营救刘正旗的好意在拼死抢夺,她咬过灯笼的手柄,一边躲避战火,一边开始双手并用地剥取石狮之眼。
我接过林长萍横劈下来的一剑,避让的间隙扬手一挥,一道炎气斜斜刺穿刘菱兰的肩头,顿时听得惨叫一声,刘菱兰双手失力,向后倒退了数步撞到石壁,跌坐的瞬间在墙上带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林长萍神色一变,剑气霎时凛冽数倍,他看向我怒喊道:“魔教嗜血如斯,抢夺之态可鄙!若劫火金丹失手于你,只会给武林带来更多浩劫!”
我怒从心生:“说得好听,你若没有心存歹念,又怎会跟踪刘府小姐至此?如此看来,刘盟主身中剧毒,正是出自林大侠之手罢!”
“血口喷人!”林长萍气得真气紊乱,他们这种正道人士把清誉看得比脑袋还重要,一丝一毫的怀疑都不能忍受,况且他的确尾行了刘菱兰,偷摸行径非君子之道,不由更显百口莫辩,“我并非要行盗窃之事,只是如今家师性命攸关,不得已而为之!待刘盟主醒转,我必会负荆请罪,绝不推诿!”
我故意一副粗痞嘴脸:“偷既偷了,惺惺作态作甚,难不成泰岳派老头吃进嘴里的东西,还能拉出来赔上不成?”
“大胆!”林长萍闻言脸色铁青,果然被激得理智尽失,师门之道最是不容人亵渎,即使他一开始还能沉稳巧用战术,此时此刻却也完全无法忍耐侮辱,只见他将周身内力尽数逼起,手上剑花虚晃两招,密道中的空气便快速地席卷起来如同龙吟而过。整个空间都在轻微地震动着,堆叠的箱子中宝石器皿互相撞击发出砰嗙的响声,这般气势如虹,正是林长萍名扬天下的那招九天游龙剑。
好身手,就怕你不使这招,倒真让我无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