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楚留香在,连花蝴蝶胡铁花和姬冰雁也在。
胡铁花从第一次跳下他家后边的那条小河游水开始,就喜欢太阳了,从此以后,只要有阳光的日子,他就忍不住要脱下衣服,晒晒太阳,在扬子江边,在黄鹤楼头, 在青城,在罗浮,在华山之阴,在泰山之巅,他看过各式各样的太阳,有的猛烈如虬髯丈夫,有的温柔如黄花处子,有的迷茫灰黯,如老叟的眼睛,有的却又绚丽多彩,如少女的面靥。
但他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太阳。
虽然是同一个太阳,但这太阳到了沙漠上,就忽然变得又狠又毒,像是要将整个沙漠都晒得燃烧起来似的。
太阳晒得胡铁花连酒都不想喝了——他现在只想痛痛快快地喝水。
但即便只是这样的愿望也不可得了,因为在昨天他们用来装水的十几个羊皮袋都已经被人打穿了洞,现在余留的水只勉强够他们撑上两天。
没有水就没有享受、没有生命,所有的声音沉寂在大漠干燥毒辣的风中。
胡铁花终于受不了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等等——”
我们先停下歇歇吧!
下一秒他立刻跳了起来,在这样的太阳下沙子早已晒得滚烫。
姬冰雁冷冷瞧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笑话:“你若要歇着便自己留下好了。”
楚留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等找到了水源我们就能好好休息休息了。”
胡铁花长长叹了口气,他抹了把额上的汗,恨声道:“这该死的沙漠,我以后再也不想来这里了。”
楚留香在心底叹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戈壁沙漠,他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天地之威。
在天地间人简直是微不足道的沙砾。
几个人又沉默着走了一段路。
忽然听到了风中隐隐传来的琴声,清清冷冷,胡铁花原本烦躁的情绪奇妙的被抚平了很多。
胡铁花转头四下看了看,什么都没有看到,而琴声于此戛然而止,胡铁花顿时想到是不是自己晒晕了头,出现幻听了?
于是胡铁花一脸犹疑去问楚留香和姬冰雁:“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
楚留香点头:“听到了,是高山流水。”
姬冰雁同样颌首。
胡铁花这下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了:“这大沙漠里居然还有人弹琴奏乐?他不会是被晒昏了头脑吧?”
楚留香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在这样的地方还能听到高山流水是你我之幸。”他又放目远望,目中多出笑意,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让自己多笑一笑,这是他的处事方式:“不知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姬冰雁突然笑了,冷傲化作温和:“我只关心他有没有水。”
他这么一说胡铁花也笑了:“应该会有吧?一个缺水的人应该不会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因为期待胡铁花也不觉得烦躁了。
那琴声断断续续,可好在没有长时间中断过,楚留香一行人寻着琴声先是看到了一棵枯树。
再看清眼前的场景后胡铁花张大了嘴:“楚留香,这个人还真是……闲情雅致。”
枯树下居然有一辆马车,这马车甚至连车厢都没有,只用了一张大伞隔去所有的阳光,简洁到一眼就能看完所有的构造,但再看下去胡铁花却又觉得这马车十分精致和奇怪。
那些繁复的花纹、车板上奇奇怪怪的机关、还有那个用木头做成的马。
更引人注目的却是那位盘膝而坐的白衣青年,长发高高束起,凤目挺鼻,胡铁花还是第一次见到容貌这么漂亮的人。
不思量自难忘。
胡铁花突然想到了这样一句话,咦,莫名有点……胡铁花恶寒地搓了搓胳膊,自问自答般低声说了一句:“这人谁啊?我怎么没听过沙漠有这号人物?”
在沙漠中还能保持衣衫整洁的人他还真没听过、见过几个。
他用手肘撞了撞楚留香,转而问向挺博闻的楚留香:“哎,老臭虫你知道他是谁不?”
楚留香语气奇怪:“自然知道。”
他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那白衣青年,似乎要将人看进骨子里。
楚留香的脸色和眼神都很奇怪,奇怪到这还是胡铁花和姬冰雁第一次见到。
这青年是谁?楚留香和他什么关系?
胡铁花和姬冰雁满心问号的看向那白衣青年。
原本盘膝而坐的青年动作轻缓将膝上的古琴放在一旁,他一手支头,眼神戏谑,声音也带着冰冷的笑意:“楚留香,你们这是去挖煤了吗?”
楚留香,你们这是去挖煤了吗?
胡铁花眨了眨眼,突然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问大名鼎鼎的香帅是不是去挖煤了。”
姬冰雁比较中肯,他上上下下看了楚留香几遍:“你难道不觉得别人问得很有道理?”
自从来到沙漠他们不仅没有好好洗漱过,就连衣服都未曾换过,还真有点挖煤工的味道。
胡铁花看了看楚留香又看了看姬冰雁最后又看了看自己,尽管不想承认,但他还是要说他们几个还真挺像挖煤工的。
楚留香大笑道:“比挖煤差太多了。”他一边说,一边跳下骆驼走向傅凌衣。
吐槽归吐槽,看着楚留香这副邋里邋遢、有些憔悴的样子傅凌衣忍不住皱了皱眉,他手一扬将桌上倒好的凉茶扔给楚留香。
目光一转,又看到了跟在楚留香身后的胡铁花和姬冰雁,两个人同样是邋里邋遢、满脸是汗。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