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熙然听到严振邦的话后内疚得不行,他看了看与自己有几分肖似的严暄临,颤声问道,“阿蓉,暄临的生日是正月十七?”
曲元蓉点了点,“嗯,煊飏比暄临只早出生一刻钟呢。”
“那为什么……”话还未说完,陶熙然突然灵光乍现,“暄临也是、是……”
曲元蓉笑了笑,却没有直接问答,“当年产婆告诉我是对双胎,我还来不及高兴,老夫人就说只有一个孩子,另一个是死婴,我不信,非要再确认一遍,看到暄临的身体,我才知道老夫人为什么那样说。”
“娘亲。”严暄临趴在曲元蓉的膝盖上蹭了蹭,他对自己的祖父祖母并没有什么感情,听到这里也并不觉得多么难过,但是知道娘亲会为他难受。
对陶家而言,有一个孩子身体畸形,和接连两代都有孩子畸形,这个问题的严重程度完全不同,陶老夫人哪里接受得了。
但是,曲元蓉是绝对不能允许别人丢弃自己的孩子,在陶老夫人的激将下,干脆带着严暄临离开了陶家,躲在离栖凤城不到10公里的田家村。
曲元蓉不再说话,一双圆溜溜的杏眼静静地看着陶熙然,但陶熙然却看懂了曲元蓉未尽的话语。
我等了你一年,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阿蓉,对不起。”这一刻,陶熙然无比痛恨自己那时的懦弱,若是阿蓉没有遇到严振邦……
陶熙然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解释,也没有获取谅解的权利,但他知道,他与阿蓉骨子里其实是相似的,都希望被人所看重,“她说,你不想再和不男不女的人做夫妻,所以就趁我不在离开了。”
“对不起,阿蓉,如果不是因为我自己害怕,不敢去找你问明白,你也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对不起……”
困扰了自己十几年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曲元蓉解开了心结,她轻轻握住陶熙然的手,“没关系,熙然,已经没有关系了。其实我一直害怕,你会觉得我是个拖累,所以才不来找我……”
年幼的他们抱团取暖,把对方看做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虽是爱人更似亲人,都觉得可以为对方出生入死,不过内心却又有着同样的自卑,生怕被对方嫌弃,生怕自己自以为的深情成为对方心中的负累。
曲元蓉和陶熙然抱头痛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然后看着陶熙然的脖颈,露出了年少时熟悉的坏笑来,“不过,幸运的是,我有了振邦,你也有了自己的爱人。”
陶熙然茫然地看着曲元蓉,以为她知道了自己和陶煊飏的事,但应该不可能如此平静,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所幸曲元蓉并不是喜欢追根究底之人,又调侃似的看了看陶熙然半露在衣领外的吻痕,然后知趣地转移了话题,“听暄临说,煊飏喜欢男人,拒绝了安会长的女儿?”
“唔,是的。”在曲元蓉温柔地注视下,陶煊飏难得有了些窘迫,这个他应该叫做娘亲的女人是陌生的,但当她这样看着自己的时候,却又让他生出些亲近来。
曲元蓉点了点头,并没有责备陶煊飏,反倒开解道,“这个没什么的,峥修和暄临也都喜欢男人,最重要的是要自己过得开心。”
曲元蓉和陶熙然一样,自小都没有体会到正常的亲情,但一个把亲情看淡了,更注重相处之中产生的情感;一个又把亲情看得太重,认为带着自己血脉的情感更为可靠。
“嗯,我现在挺开心的。”陶煊飏笑着看自家爹爹,把陶熙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自以为不露痕迹地挪开了视线,只是耳根透红。
曲元蓉还不知道这两人昨晚住一个房间,以为陶熙然身上的痕迹是别的男人留下的,倒也没有深想,看着陶煊飏有些紧张地问道,“我、当年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你怪我吗?”
曲元蓉毕竟一介女子,能有勇气带着严暄临孤身离开已经很有勇气了,虽然这让自己没了母亲,不过这并不是曲元蓉的错,陶煊飏怎么可能怪她,“不怪你,……娘、娘亲。”
听到陶煊飏叫自己,曲元蓉又忍不住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生怕自己失态,直到陶煊飏伸手擦了擦她的脸,终于破涕为笑。
18年来,曲元蓉时不时会想起自己的另一个孩子,想他过得好不好,天冷有没有人提醒他加衣,陶熙然续娶的姨娘对他好不好?
但是,就像陶熙然不敢来找她一样,她也没有勇气回来,如果严暄临吵着要来栖凤城看看,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见面呢。
陶煊飏正准备把手放下,却见站在曲元蓉旁边的严暄临也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乖巧的样子教人只想好好宠着,于是也伸手摸了摸严暄临的脑袋,“弟弟。”
严暄临甜甜地笑起来,拉着陶煊飏的手晃了晃,“哥哥~”然后又看了看陶熙然,有些害羞有些高兴,“爹爹~”
严暄临在严家过得很好,严振邦和严峥修都很宠他,在知道自己不是严家的骨肉之后,虽然难过了一会,但又对娘亲说的亲爹和亲哥生出些憧憬来,一直闹着要回自己的“老家”看看,闹了好几年,其他人都犟不过他,但又怕他受伤难过。
正巧前端时间安会长邀请他们来栖凤城,在打听到陶熙然这么多年并没有续弦,严振邦才答应前来。
严暄临看到陶熙然和陶煊飏就觉得格外亲切,特别是对自己这个血缘上的爹爹更是喜欢,既想撒娇求怜爱,又想装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