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床边负手而立,望着雨滴从天空簌簌地垂落,天空乌云密布,看不见月亮。
中秋月圆之夜,所有人都在和家里人团聚,叶清时有时候会想,如果他的母亲在会是什么样子,也会像父亲那样不喜欢他吗,或者爷爷还在就好了,这样他也不至于在这样的节日里还是一个人。
第二日清晨,天气稍稍放晴,雨水顺着润湿的屋檐缓缓滴落。
叶清时路过叶清晚的院子,刚好透过书房敞开的窗户看到了认真练字的孙景文,昨日里叶清晚的不悦让他驻足在廊亭之外,不知道孙景文也喜欢书画还是因为叶清晚才喜欢呢,一想到后一种可能,叶清时心里就莫名地难受,他握了握拳头,这时孙景文刚好抬头,叶清时立刻转身离开。
“清时!”孙景文追了出来,“来都来了,干嘛不进去啊。”话一出口,又觉得多余,昨天叶清晚那态度不是将叶清时拒之门外吗。
“其实清晚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你在来的时候让下人通知一下。”
“嗯。”
孙景文怎么觉得越描越黑,他一把拉住叶清时的手臂,“我刚写了一幅字,清时你来看看。”
叶清时不前,他倒不是怕叶清晚多不高兴,只是对他来说,叶清晚那种态度,日后怕是再邀请他他都不想踏足这里了。
孙景文以为他忌惮叶清晚,不依不挠地将他往院子里拖,“来嘛来嘛,清晚一大早就出门了,我们老是在比谁的字更好,你刚好来评一评。”
叶清时被他拖至书桌前,案桌上厚厚的一叠宣纸,全是字画。
“你也喜欢书画?”叶清时拿起一张审视。
“画不怎么在行,字我倒是很喜欢,以前学武的时候就用这个作乐,想不到清晚也喜欢,我们一拍即合。”
叶清时一笑,想不到孙景文平日里大大咧咧,还喜欢这些东西。
“你看看这个,觉得哪个好。”孙景文拿起两幅字给叶清时看。
两人的性格从书法风格上就能分别出,孙景文的字刚劲有力,一笔一画的十分规矩,叶清晚的字清丽飘逸,俊秀怡然,很难说哪个更好,孙景文喜欢写隶书,而据他所知,叶清晚是各种书体都精通。
“我实在辨不出,各有千秋吧。”
孙景文哈哈一笑,“连清时都会说些客套话了。”随即拿起一支笔,抽出一张白纸,“清时也来试试?”
叶清时摇摇头,“我的字不好的。”
“有什么关系,写来看看嘛。”
叶清时拿笔在那页白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中规中矩,也不是不好,只是比起那两人的,的确是差了许多。
孙景文一笑,“清时可以找我多练练字。”说着拿起笔在叶清时写字的旁边也写下了叶清时三个字。
他一笔一画地写得很认真,叶清时看着他专注的神情,侧脸犹如刀刻一般很好看。
“我能叫你景文吗?”
“诶?你不是这样叫我的吗?”说着他收起笔,拿起那张纸将墨水晾干,“你当然可以和清晚一样叫我啊。”
待笔墨晾干后他将纸叠了起来,塞在了叶清时怀里,拍拍他的胸口道,“呐,送你的。”
虚臾水洞。
叶清时坐在石桌前,拿起那日孙景文塞给他的字,仔细地端详,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那人的笑颜又浮现在他眼前,好像为他平淡压抑的生活带来些光亮,那人待人很好,但又好像待谁都很好。
叶清时站起身,近日镇上鲜有妖怪来扰,他也落得清闲。拿起孤鸣,只身下山。
来到那片桃树林的时候,竟然又碰到了孙景文,他坐在那块大石头上,双手拿着一片树叶在嘴里吹出不知名的曲子。
“景文。”
孙景文回过头,叶清时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孙景文每次看到他,都会有一种难以靠近,超然于世的感觉,可是真正和他相处时,又觉得他其实是个不懂人情世故,喜欢把事情都藏于心底的人,总觉得,他看起来,好像被各种条条框框束缚着,不似清晚那样开朗轻快。
“你好像很喜欢来这里。”
“一个人的时候常来。”
孙景文笑道,“我是不是侵扰到你的地盘了。”
叶清时也不会开玩笑,“想要一个人的时候只要呆在虚无峰就好了。”
“我也喜欢这里,”孙景文面朝着村镇,“很幽静,让我能静下心。不过有时候还是会想念家乡。”
“你的家乡在哪里?”
孙景文一笑,“江南水乡,你去过吗?”
叶清时摇摇头,“我没出过白龙镇。”
“那里很美,三月的时候,小桥流水,柳絮纷飞……白龙镇也好,山清水秀,这里的人都很好,在这里练剑也不错,虽然比起镇外费力一些,”孙景文又小声自言自语道,“明日要陪清晚出镇进货物,后日要去……”好似掰着手指在算日子,最后一抬头,道,“三日之后我要来此处练剑,清时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切磋切磋。”在这白龙镇里,他已然不是叶清时的对手,可放眼望去,这白龙镇也只有叶清时能和他切磋一二了,一个人练剑没意思,久了总忍不住手痒痒。
叶清时没回答他,孙景文觉得叶清时或许嫌自己对他修为没帮助,又道,“来不了也没关系,反正一个人练也不错,我都会在这里。”末了孙景文又挠挠头,“要是闲的话还是来吧。”
三日之后,他的确另有安排……
叶清时没有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