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
秦宠儿不耐地瞪了林诺雅一眼:“我跟九爷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规矩都不知道吗?”
林诺雅欲言又止,向后退了一步,将手背向身后,偷偷地将适才放置到案几上的汤碗拿在手里。
秦宠儿见对方惧于自己威风,心里有些得意,将丫头手里的参茶接过来,屏退左右,轻启檀口,仔细吹凉。
“爷,酒大伤身,喝点参茶醒醒酒吧。”
百里九半坐起身,靠在锦被之上,略蹙了眉头:“辛苦你了,暂且搁到一旁吧。”
林诺雅上前一步,又一次欲言又止,垂下头。
秦宠儿被拒绝,有些恼怒,就将火发到了林诺雅身上:“没眼力劲儿的东西,滚远一点!”
林诺雅乖顺地并不顶嘴,吱吱唔唔道:“我,我只是想提醒夫人一声,九爷他暂时喝不下。因为,因为他刚刚才吐过了。”
她用袖子掩了口鼻,指着秦宠儿坐的位置道:“就吐在您坐的地方,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秦宠儿大惊失色。猛然站起身来。谁料想林诺雅适才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就为了悄悄地踩住她的裙角。饶是秦宠儿手底下有些功夫,也是猝不及防,直直地向着床边栽了过去。
“砰!”的一声,秦宠儿摔了个结结实实,不禁一声闷哼,手里的汤碗也咕噜噜地滚出去,泼洒一地。
林诺雅赶紧装作关心的样子,上前搀扶,却趁着两人不注意,将百里九喝剩下的半碗酸辣汤尽数泼到了秦宠儿的裙摆之上。
秦宠儿愤愤地挥开林诺雅的手:“你是故意的!”
林诺雅依旧掩了口鼻,委屈道:“适才我想提醒夫人来着,是您不让我说话。”
秦宠儿自己也闻到了酸丢丢的味道,并且很快就看到了衣裙上的一片狼藉,以为是百里九呕吐的秽物。自己何曾碰过这样恶心的东西,忍不住一阵干呕,白了脸色。
“来人呐!”百里九传唤退到书房外的丫头:“赶紧搀扶你家夫人回房。”
秦宠儿心有不甘,但是想想自己一身狼藉,难免招惹百里九嫌弃,只能强自忍住恶心,对着百里九敛衽一礼:“妾身换洗以后再来伺候爷。”
百里九疲惫地挥挥手:“不必了,爷今儿个倦得很,就此歇下了。”
秦宠儿望了仍旧杵在床侧的林诺雅一眼,恨恨道:“没长耳朵吗?爷说要安寝,还不赶紧退下。”
林诺雅原本不想乖乖听她吆喝,但是离开这里可是求之不得,因此也顾不得礼节,顺水推舟,转身就走。
“爷吐了一床,你打算让爷就这样歇着?”身后的百里九突然冷不丁发难。
“呃!”林诺雅刹住脚步,沮丧地转过身,正待推脱,百里九已经不悦地吩咐道:“还不赶紧过来给爷清理一下!”
秦宠儿有心留下与林诺雅一较长短,又觉得委实难以忍受一身的酸臭,只能咬牙切齿地跟百里九道别,气势汹汹地出了院子。
院子的转角处,待秦宠儿一行人低声咒骂着远去,从灯影里走出来两个人:安若兮与她跟前的刘婆子。
“刘妈妈,你数到几了?”
“禀小姐,十八。”
“呵呵,十八,还未数到二十,这秦宠儿就铩羽而归,究竟是她太笨,还是那琳琅阁的主儿手段太厉害?”
“依奴才看来,这林诺雅绝非简单的角色。秦宠儿一向嚣张跋扈,鲁莽无脑,不足为虑。小姐您在这百里府真正的对手,应该是她。”
安若兮点点头,脸上表情晦暗不明:“最初我是打算小恩小惠收拢了这个林诺雅的,作为我的左膀右臂。如今一看,怕是养虎为患,姑息不得。”
“那小姐打算怎么办?”
安若兮轻叹一口气:“回吧。”
“回?您不去见九爷了?”刘妈妈疑惑地问。
“来日方长,何必争朝夕。那秦宠儿已经是前车之鉴,半盏茶的功夫就狼狈而去。我又何必没个眼力劲儿去招惹他不悦意呢,倒显得我安若兮小肚鸡肠了。吩咐下去,明日见了这林姨娘,你们都给我收敛了气焰,谦卑一些。”
刘妈妈立即意会过来:“我会吩咐下去,绝对不会在她跟前留下什么把柄。小姐尽管放心,我们安侍郎府出来的下人也都是遵规守矩的,绝对给您长脸。”
安若兮点点头:“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暂时不要跟她们有什么正面冲突,收敛锋芒,暂且坐山观虎斗,让她们二人热闹热闹。”
刘妈妈犹豫片刻,方才低声道:“那林诺雅想来是捷足先登,早就与九爷暗通款曲。小姐何不与秦宠儿联手,将她打压了,再收拾秦家那浪蹄子易如反掌。”
安若兮摇摇头,正色道:“那林诺雅出身烟花柳巷,原本这身世就上不得台面,即便九爷跟前得宠,也过不了老夫人这一关。纵然再狐媚,也只能做个嚣张的妾侍,我若同她斤斤计较,在老夫人心里,岂不落个善妒的印象,得不偿失?
还有,刘妈妈,你在人前说话也要检点,‘浪蹄子’的叫法自贬身份,落人口实。”
刘妈妈自知口误,躬身道:“小姐教训得极是,老奴在您跟前一时忘形了,人前必然知道分寸。不过,我们就果真这样纵容那主儿?任凭她勾引迷惑九爷,耀武扬威?”
安若兮不屑地笑:“刘妈妈可曾听过一个词,叫做‘捧杀’?”
刘妈妈一愣,疑惑地问:“小姐的意思是?”
安若兮得意地点头:“予先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