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生母只是祥妃手下的一个饲茶女官,无意中入了皇上的眼,一朝侍寝,有了身孕。
皇上若是随便赐予她一个贵人才人之类的封号,也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了。偏生那时皇上对她情深义重,不想委屈了她,意欲封妃,甚至于种种宠爱,逾规越制,恨不能将她捧至皇后的高度。
宠爱多了,在宫中树敌也多,各种流言蜚语,乃至栽赃陷害,联名告到太后跟前去。
太后正在为皇上竟然要封一个饲茶女官为妃感到气恼,自然心里就对二皇子的母亲有了芥蒂与成见,横竖看不顺眼。那时皇上也是年轻气盛,不懂迂回,与太后闹得不可开交,太后自然就将罪魁祸首的帽子扣到了她的头上,互不相让,僵持了十几年,二皇子母亲也没个名份,二皇子自小也是受尽冷眼,在屈辱中长大。
直至太后殡天,心里仍旧不忿,留下遗诏:二皇子的母亲永世不得册封。
太后在世的时候,皇上可以任性顶撞,人一旦没了,自然也就不敢再忤逆,遭世人诟病。因此二皇子的母亲也就一直尴尬地生活在深宫里,伴在祥妃跟前,没名没份。
皇上欣赏二皇子满腹治国经纶,曾经提起过,让他归于皇后名下,日后也好尽心辅佐太子,而二皇子却坚持尽孝生母,甚至放弃所有权势富贵,甘愿布衣粗食,周游列国,四处游学,做那闲云野鹤。
朝中很多人私下议论,若非二皇子出身不堪,就凭借他的人品和才识,太子的地位只怕是岌岌可危。
诺雅听了元宝的话,就感觉头大,这皇家的事情果真麻烦,暗潮汹涌,一个不慎,怕就是万劫不复。
对于三皇子妃,诺雅生了谨而慎之的戒备,但是她那日临别之时,所说的话,依旧无形中就像一根钩子,在勾着诺雅的心,悬在半空中,没个着落。
无论信与不信,或者是什么阴谋诡计,反正总是要弄个清楚明白的。
十一月十七,是主管添寿的阿弥陀佛生诞,都指挥使夫人,也就是百里九的二婶,提前许多时日就约了老夫人前往枫林寺布施,添香油金箔。海棠湾下人婆子全都被指使着抄写佛经,准备布施,定做糕点与莲花座,各种忙碌。
诺雅知道,老夫人向来不待见自己,这种烧香礼佛的事情也断然不会让自己跟随身后。但是,她想去,她仍旧记得枫林寺方丈大师暗含玄机的话,她一直不能参悟其中要义,急于去问个清楚明白。所以,她挑了一个老夫人心情好的时候,前去求见。
老夫人有些诧异,秦、安二人全都知书识礼,晨昏定省,往海棠湾走得勤快。而这位林姨娘恰恰相反,向来不会主动登门请安侍奉,自己也懒得看到她,招惹一肚子怒火,所以老夫人对诺雅向来避而远之,她也定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老夫人将她招进来,诺雅规矩地行礼问安以后,开门见山道明来意。说是希望能够跟随老夫人一起前往枫林寺,为方丈一嗔大师布施一顿斋饭席面,聊表敬佛之心,也为老夫人添福添寿 。
诺雅说得恳切,老夫人就有些心动。她一向信服一嗔大师,年年供奉,月月上香,时间久了,毫无新意,礼佛倒有点像是例行公事了。
诺雅的提议极具诱惑力,所以在思忖片刻之后,就痛快地应了下来。只是叮嘱她佛门净地,切记要谨言慎行,万不可忘形。
诺雅乖顺地答应下来,对于这桌素席也的确花费了一番心思。
老夫人对此行颇为虔诚,提前三日就吩咐诺雅与秦,安三人戒荤吃斋,日日香汤沐浴,不可妄动杀生之念。秦、安二人更是投其所好,抄写了数卷佛经,供奉了燃香镂空斜香铲,沉香罗汉佛珠等宝贝。
诺雅四更起就开始燃灯忙碌,将所有新鲜食材提前半加工,然后按照冷热生熟分门别类整齐码放在寿盒之内,命下人提前抬放进车厢里。
等老夫人她们迎着晨曦起床洗漱的时候,诺雅已经收拾完毕,换了一件素雅的窄袖利落裙衫,长发全部挽起,青纱罩发。
候了都指挥使夫人,一行人抵达枫林寺的时候,刚刚朝阳初上,山脚下的庙会上已经是人来人来,络绎不绝,一旁更是停满了布施礼佛的香客乘坐的车马。掩映在半山腰间的枫林寺殿阁嵯峨、香烟缭绕,显得恢弘庄、严,似佛光普照。
寻人打听了,才知道今日一嗔大师日出后开坛讲佛,诵经祈福。老夫人不禁喜上眉梢,慌里慌张地命人将香烛布施等一应物品全部搬运上山,上香礼佛以后,和尚们给安排了近前的听佛席位,就迫不及待地过去了,诺雅三人跟在身后,盘膝而坐,静默不敢语。
台上坐的,果真就是上次所见的一嗔老和尚,一身崭新的方丈袈裟,盘膝坐在黄缎莲花座上,低眉垂目,嘴唇翕动,宝相**。
诺雅只觉得他所讲佛法字字玑珠,倒是比他说话更浅显易懂些,没有那样深奥难解。不过,终究没有多大兴趣,听不多时,就有些瞌睡。尤其是今日起得又早,这时候就怎样都睁不开眼皮,将脑袋垂到胸前去,磕头如同那和尚手中的木鱼。
好不容易熬到日上三竿,眼见是没有机会同一嗔老和尚单独说话,只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中午的素宴上,跟老夫人告了退,就独自一人打听着去枫林寺厨房。
中午,应该是有不少远来的大家香客要留在寺里用斋,所以这时候,厨房里的火头和尚就已经忙得热火朝天。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