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跟在他的身后,用包袱提着银子,径直带着他请进了里面的贵宾间。
丁虎这是第一次到里面来玩,不同于外面的喧嚣震耳与汗臭混杂的味道,这里面安静极了,点着熏香,还燎着火盆。下注的都是身穿绫罗绸缎的土财主,眼前堆着的金子简直晃瞎了他的眼。
尤其是负责摇色子的,还是一个丰乳肥臀的小娘子,手腕上,脖颈里挂着的都是沉甸甸,金灿灿的金子,这令见钱眼开的丁虎有些兴奋。
不过,这里的赌注也大,一把起底就是五十两,千两封顶。丁虎多少还是有点底虚。
“快点不行,这样墨迹!跟个老娘们似的。”他对面的络腮胡子胡商财大气粗,不耐烦地催促他。
他狠狠心,下了一百两,竟然赢了!还是通吃!
他的赌注一下子就从四百两变成了一千两,果真刺激。
尝到甜头的他胆子逐渐放开,越下越大。有输有赢,一直没有多大出入。
那络腮胡子却是输了钱,几乎赔了个精光。他将面前最后两张银票押上去:“最后玩一把大的,全押,一局定输赢!老子偏生就不信这个邪!”
丁虎的情绪也被感染,将面前所有的银子全部推过去:“我全跟!”
胡商摩拳擦掌,翘起一条腿,放在椅子上,一拍桌子,居高临下地瞪着他:“我押大!”
他手上带着的扳指珠光宝气,真扎眼。
丁虎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像一只拔了毛的斗鸡。
那个胡商眼睛是蓝色的,丁虎觉得就像太子妃怀里成日抱着的那只波斯猫的眼睛,蔚蓝中带着一点神秘。
他已经赌了整整一天一夜了,极为疲倦,就突然打了一个盹,身子逐渐困顿地往下滑。
他身边的赌客全都变成了身手矫健的人,眼疾手快地搀住了他软绵绵地倒下去的身子,靠在椅背之上。然后有人静悄地溜到门口,严密监视着人来人往的赌客。
“你叫什么?”
“丁虎。”
“什么身份?”
“太子府侍卫。”
络腮胡子胡人冲着旁边的一位黑脸富商点点头。
“林诺雅真的刺杀过太子?”
“是的。”
“她果真安然无恙逃出了太子府?为何事后太子不追杀她?”
“绝命筋骨散,十步必亡。”
“绝命筋骨散可有解药?”
“有。”
“在哪里?”
络腮胡子与黑脸富商对视一眼,心里狂喜之后都有些急切,失了沉稳,导致胡商的问话过于急躁。他的情绪也立即影响了被催眠的丁虎,丁虎紧蹙眉头,好像是在苦苦挣扎,即将清醒过来。
胡商伸出两指,触摸在丁虎太阳穴处,轻揉按压,冒险追问道:“解药在哪?”
“不知道,不知道!”
丁虎内力高深,胡商驾奴不住,沉声道:“快醒了!”
黑脸富商慌忙唤过门口的几人,重新各就各位。丁虎清醒过来的时候,丰乳肥臀的女人正在弯腰催促他,胸前的一堆雪白颤颤巍巍,泛着白瓷一样细腻的光。
“该下注了,大家都在等你呢!色眯眯的没出息样儿!”
丁虎机警地看看几人:“我刚才怎么了?”
络腮胡子极其不耐地道:“你到底还玩不玩?不玩拉到,事儿真他妈的多。”
丁虎摇摇头,犹豫着撤回了一半银子:“我下小!”
开了,丁虎又赢了,他一扫适才的疑虑,暗自懊悔不该撤回银子。
络腮胡子愤愤地一锤桌子:“奶奶的,从你小子进来,老子就一直输,真晦气,不玩了。”
丁虎自持武功高强,又是太子府的人,怕过谁?
“玩不起就别玩,输了就怨气冲天的,拉不出屎来怨茅坑。”
“你说什么?”络腮胡子恶狠狠地作势要打。旁边人慌忙七嘴八舌地劝住了,一场赌局就这样不欢而散。
丁虎收拾起桌上的银两,赏了那丰乳小娘子,得意地哼着曲走了。
络腮胡子与黑脸富商颓丧地坐下来,其他人都散了。
“好歹我们知道诺雅的毒有解药,这也算是个收获。”络腮胡子劝慰那黑脸富商。
“解药一定是在太子手中,”黑脸富商懊恼地道:“想要从他手中找出解药难如登天,更何况还有透骨香。”
“九爷,也许再试一次催眠,让她恢复记忆,对她会更好一些。她身上的毒究竟是怎样来的,中间究竟经历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不可能!”百里九回答得斩钉截铁:“我再重新说一遍,告诉你们主子,我是不可能让她恢复记忆的。”
“为什么?”络腮胡子将下巴上的胡子摘下来,竟然是锦娘。她有些不解地问:“不过只是像做个噩梦一样,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百里九“噌”地站起身:“因为,有一个甘愿为了她送上自己性命的男人,为了不让她恢复记忆,竟然与她对面不识。可见,她以前所经历的,可能比死亡更可怕。不到最后性命攸关,我绝对不会这样做。”
言罢扬长而去。
回到府里的时候,诺雅正在院子里种树,两棵树苗都光秃秃的,究竟是什么品种,百里九对此是一窍不通。
已经是二月的和暖天气,院子里花架上的迎春开了,嫩黄的星星点点的花瓣,嫩绿的芽,流瀑一样地低垂下来,一片生机盎然。
刚刚捱过灰扑扑的单调的冬日,那一抹新鲜的颜色,衬着纯净的透澈的蓝天,都令人感到五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