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瑜晓穿着浴袍, 带了一身雾茫茫的水汽,头发湿润垂落肩头,额前有几根发丝翘起来,随了急匆匆的步子颤下一颗水滴,正擦过鼻尖,留下点点痕迹。
目光不知不觉随着水滴去了,刘晋雅看到踩在地板上的赤脚,默默捡起蹬到旁边的拖鞋,“晓晓,现在晚上还是很冷的,要穿好鞋子,把头发擦干……”
钟瑜晓不吭声地穿上,扯了毛巾随意擦着,定定看着她。
刘晋雅莫名觉得钟瑜晓鼻尖上那点水痕诱人,凑上去亲了一下,被抱着不放便找起借口来,“快吹头发,现在天气容易感冒。”
“嗯。”钟瑜晓不放手,圈着她慢慢后退到床边,坐下只把胳膊挪到更方便搂的位置。
吹风机已经提前拿出来放在床头柜了,刘晋雅弯腰去拿,腰上坠着个暖乎乎软绵绵的钟瑜晓,无奈到说不出话,站起身垂眸对上殷切的目光,轻笑着拨开乱掉的刘海,“干嘛突然那么黏人。”
钟瑜晓认真答,“你明天不用上班。”
“对啊。”刘晋雅问,“你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到公司去。”
钟瑜晓报了一个最保险的连初学者按着教程用电炖锅都能做出来的菜式,“土豆焖鸡?”
刘晋雅没多想答应了,考虑翻出上回妈妈给的砂锅好好显示一下厨艺。趁着慢悠悠帮着吹头发的时候,她思考明天去哪里买土鸡,一不留神定着吹风机久了,恍惚间被握住了手才回过神,“嗯?”
钟瑜晓攥着她的手腕往旁边挪了挪,“烫。”
“对不起啊。”刘晋雅道歉,看到钟瑜晓为了沐浴摘掉了戒指,指头留下浅浅痕迹,脑海里浮现对戒指期待的样子,表面是定下神专心吹头发,心里头有了别的念头——光送一幅钻石画不算心意,她得再买一枚戒指,得抽空去挑挑款式。
钟瑜晓再一次注意到她的走神,夺过吹风机关掉放下,“不吹了。”
“别啊,湿着头发睡觉容易头疼。”
“没这么早睡。”
刘晋雅一愣,明白了意思,默默去拿衣服洗澡。
次日早上,她没仗着不必上班赖在床上不起来,查好了哪有新鲜土鸡卖,打算提前去买好材料,小火慢焖做出一顿完美的午餐。
送走钟瑜晓,刘晋雅开车去买菜,赶着上班高峰期遇到拥堵,半路卡在路中央纳闷,无聊地四处探看,正好见到一群在路边聚集的怪异人群。
她好奇,打开窗子仔细看,瞧清了人群正中央的横幅大字。
“秋阳美术还我学费!”
刘晋雅愣住,仔细看那些人大多上了年纪,有几个年轻点的,都带着孩子,一边照顾一边激动说话,手里拿着什么纸张,被阳光下照得透明,被风一吹翻过两张,唯有第一页钉着的不同色的短小横条看得分明。
她是做财务的,一眼就看出那是收据。
秋阳美术是范秋阳所办的一家教育机构,在l市很多分校,算是小有名气。范秋阳充分利用了《桑田》得奖后的名气,设立从小到老、从业余到专业的各种课程,招生向来是轻而易举——范秋阳的名气摆在那里,广告上一串如雷贯耳的名字,不是得意门生就是优秀教师,考上心仪学校的名单密密麻麻看不尽,想报名的人一看马上被唬住了,为了前途着想,甘愿付出高昂的学费。
这个教育机构收费高,行事不怎么厚道,不光是学费和指定的画具让人够呛,还有鼻子朝天、态度恶劣的老师混在其中,本事没多少,凭着一个“范秋阳弟子”的名头去教人。
不少家长以前被坑了,觉得是自己孩子天赋不足,现在的家长看到范秋阳涉嫌盗用作品的新闻出来了,连带着觉得秋阳美术是个假货,不想浪费钱,张罗着要退费。
刘晋雅看这么一会儿,家长们已经初步阻止好,队形排齐,横幅拉起,极有气势地喊出一声传遍附近的口号,“骗子学校,还我学费!”
秋阳美术有白天培训班,理应8点开门,因为这群人生生关紧了。
微博上看范秋阳被怼是一回事,现实中看到范秋阳的“事业”遭到重创是另外一回事。刘晋雅看着高兴,不忙去买土鸡了,转了个弯开到附近。
她看到了有人扯下秋阳美术的广告海报,将范秋阳那张故作慈祥的脸撕得粉碎。
刘晋雅停好车,拍了几张,发到颜梓楠和钟瑜晓那里报喜。
钟瑜晓回得最快,一通电话打过来,“跑哪里去了?”
“路过,准备去买菜。”
钟瑜晓不甚满意地哼了声,“真让人不放心。”
“觉得好玩看两眼嘛,你听听,”刘晋雅把手机靠近了窗边,让吵闹的怒喊传到话筒里,“群情激昂啊,范秋阳以为自己躲起来会没事,没想到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看到证据,不用法院判就知道站在哪一边。”
钟瑜晓知道她在为“被休假”的事情怄气,安静地听她抱怨。
“不好意思啊。”刘晋雅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你该上班了是吗?去忙吧。”
“远远看着,别靠近。”
哪怕刚分开不久,刘晋雅也被话里的关心给甜到了,笑着答,“我不看啦,买菜给你做土豆焖鸡。”
钟瑜晓说着好。
拐个弯去菜市场,刘晋雅下车,在一片吆喝声中看哪一摊的菜品新鲜。她选中了一家,老板报出价格给了袋子,转头继续跟旁边的小贩聊,“一个画画的关我什么事啊。”
“怎么不关了,你女儿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