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为亚瑟提供任何的帮助就意味着——他甚至是连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都不可以获得,而只能就这样前往战场。
这分明就是想要新王葬身沙场的阴谋啊。
可是在亚瑟的信条中,却是绝对没有“后退”这样一个选项的。
他驱策着自己身下的骏马,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一样的冲入了敌方的军队之中。手里那柄看似是有些细弱的长剑毫不留情的斩下了自己面前敌人的头颅。
鲜血渐渐染红了他纯白的银铠,沿着甲胄的边缘一滴一滴的滴落了下来。血污染花了亚瑟的半张脸,连带着金色的短发都被沾染上了血迹。
吉尔伽美什在远处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那个人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被弄脏了一样,恍惚之间居然带上了一种本该高居九天之上的神祇被黑暗侵蚀,弄脏了羽翼,硬生生的从神坛上给拉了下来的震悚感。
“唔……”
吉尔伽美什歪了一下脑袋。
不得不说,那真的是一种像是背德的、但是同时也是极其具有冲击力的画面,它就此牢牢地印刻在了吉尔伽美什的脑海里。
很多年后,面对着在自己的面前挠首弄姿的、号称是最美貌的女神伊士塔尔,吉尔伽美什只是深深的皱起了眉,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却是当年战场上那个并不能说是俊秀又或者是美艳,甚至是因为身上的血迹而隐隐显得有几分狰狞的人影。
那已经无关容貌,而是一种极端的对立,比起惊艳而来更多的却是从心灵深处发生的震悚。
大概就是……白天不懂夜的黑,但是黑夜却不顾所有的想要将白天染成和自己一般的暗色。
那种光暗交织,是这世间最美的场景。
亚瑟手中握紧了,看也不看从侧面扑上来的萨克逊士兵,手臂向着那边一挥,剑锋就削去了那人的半边肩头。
“魔力放出。”
他低声的道。
魔力从身体内逸散出来,附着在身体的表面,像是一层红色的流动铠甲。
下一刻,这些魔力骤然向着两边崩裂开来,魔力的对流甚至是在这里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暴,把那些贴近了他身边的士兵们全部都掀飞了出去。
亚瑟的眸子里全部都写满了冷酷,像是初春时刚刚融化的冰川,还带着彻骨的冰寒。
这个时候,他看上去却是和摩根有许多的相似了。至少,当这样的一张脸摆出了如此冷酷的表情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怀疑他与那位喜怒无常的王女殿下之间有着深深的斩之不去的血缘关系。
他就这样一个人,一路不断的勇往直前,深入敌军。在他的身后全部都是横七竖八的倒在地面上的尸体,残肢断臂,不少尚还带着余温。
“咔嚓”、“咔嚓”。
看着这样的亚瑟,那些萨克逊士兵明明数量要远比亚瑟多得多,但是这一刻,他们的身体乃至于灵魂居然都在不自觉的颤抖,手中控制的马匹也在没有察觉的向着后方后退。
无他,只因为那个人仅是这样看上去……都让人不由自主的打从心底深处感受到了战慄和恐惧——不,这不是人,这简直就是来自于地狱深处的—具人形生命收割机!
或许的确有人是不惧怕死亡的,但是显然并不包括眼前这一群侵略者们。他们之前在英格兰的一路践踏实在是太过于顺风顺水了,一直都没有遭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这似乎是可以被理解的,毕竟英格兰那些拥有着出兵征伐他们能力的贵族们都在趁着尤瑟王死亡、新王尚未上位的这一段权利空隙时间里面拼命的相互倾轧,尽量把别的势力往下踩压,试图自己能够在这样的一场权利争夺战中获得一些更大更多的利益来。
所以认真的算起来,亚瑟竟然是他们踢到的第一块铁板。
这是何等的荒谬和可笑的事情啊,那些屠戮了村庄、烧毁了田地、占有了大不列颠的土地的侵略者们居然一直没有得到这个国家的统治阶层的驱逐,这若是说出去,又有什么人会相信呢?
可是,这样的事情,却又的的确确的就在眼前发生。
亚瑟不动声色的握紧了自己手中的石中剑。
之前就已经提到过吧?……那原本就只是用来选王的仪式用剑,根本不应该被拿到战场来对敌。但是亚瑟在万般无奈之下,还是选择了使用它作为自己的武器。
看上去,这一柄剑锋锐无比,似乎没有什么他无法劈斩开的东西存在;但是只有握着它的亚瑟才知道,在剑身上其实早就开始出现一条一条的小小的裂缝,并且伴随着战争时间的延长而逐渐的扩展。
而现在,裂缝其实已经蔓延到了手柄处,或许下一秒都随时有可能碎裂。
但是在亚瑟的脸上一丝半点的忧虑都没有露出来。他驾驭着马匹,向前追击着那些敌军。
吉尔伽美什皱了皱眉。
“你们为什么不去帮他呢?那是你们的王不是吗?”
他问被亚瑟托付了照顾自己的职责的近侍官。
“王嘱咐过我们不用出手。”
不同于吉尔伽美什的担忧,这一位士兵——乃至是其他的那三百名将士都是两眼几乎发光一样的看着亚瑟杀敌的背影,虔诚的像是在朝拜神祇。
“那就是我们的王啊……好耀眼……”
近侍官这样喃喃着,说岀了三百将士的心声。
亚瑟收回自己的长剑,任凭血珠沿着锃亮的剑身向着下方滚落,最终砸到了地面上。他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