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坠笑笑,“我也好久没出府了,正好趁这机会出去走走。”说话有些软绵绵地,象使不上什么力气。
晏迎眉关心地细看她的脸色,“邵印差厨房送来的补汤你喝了没?”
沉默片刻,轻声应,“喝过了。”
“你要是哪里不自在可得说出来,别死瞒硬撑,这病可不能拖。”
尚坠摇了摇头,“也说不上哪里不自在,就是偶尔觉得胸闷气喘,全身乏力,可能是春夏之交罢,每年这种季节更替时候,我总有些不适。”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到了前庭,看着仆人们把东西都搬上等候多时着的富丽马车,安置停当后主仆二人踩着踏子上去,垂下帘帷,坐在车厢里等待庄锋璿到来。
微露倦容的尚坠将身子轻倚在嵌饰着层层精绣厚幔的窗沿,刚想合上眼稍息一会,已看见庄锋璿出现在前厅门口,他身后还跟着一人。
“怎么了?”察觉她表情有异,晏迎眉伸手掀开帘子。
“大夫人。”白镜小心翼翼地朝探出头来的晏迎眉躬身长揖,偷窥了眼她旁边神色几分落索,又几分疲倦的尚坠。
晏迎眉挑了挑眉,“你家公子想留人?”
白镜涎笑讨好,“大夫人真个绝顶聪明。”
晏迎眉手一拂甩下帘子,声音从里冷冷传来,“你让他找别人去。”
毫无商量余地的口气让白镜急了,“大夫人,你别为难小人啊!”求救地看向一旁已飞身上马的庄锋璿,却只收到他爱莫能助的带笑眼神。
晏迎眉不再理他,只对帘外的车夫道,“还不走?!”
白镜狠刮一眼,把打算扬鞭的车夫瞪得脑袋一缩,他朝车厢里劝道,“坠姑娘,公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小的今日要是不能把你留下来,这府里的下人可通通都得遭殃——”
绣帘霍地再被掀开,晏迎眉冷笑道,“那是你们白府的事,我尚坠又不是这府里的什么人,与她有何相关?你若再拦在这,我可不客气了!”
白镜既急还苦,又不知如何是好,看那车夫在晏迎眉的怒视下为难不过就要起驾,他慌得脱口而出,“大夫人!公子素来对你如何?就算只看在他让晏大人免了牢狱之灾的份上,你也不能这么忘——”死死咬舌把后面“恩负义”三个字吞了回去。
这句话却正正击中了晏迎眉的软肋,顿时让她哑口无言,原本的怒气再没了依凭发作,她和庄锋璿二人确实欠白世非良多,别说只是这几日把尚坠留下来不随她离开,便要她把尚坠整个送给白世非做小的,也不足以还他的恩情。
晏迎眉明白这点,她旁边的尚坠又何尝不明白。
人已钻出帘外,扶着车辕踏落地面,回首对晏迎眉笑了笑,“其实我本来也在想,你难得出门一趟,我就这么不识眉眼地跟了去,也不知会不会碍着你们。”眸光别有含意地掠过庄锋璿。
晏迎眉脸一红,啐地一声,“这几r-i你就安心待在疏月庭,不需搭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顿了顿,瞟了白镜一眼,又对尚坠叮嘱道,“若是厨房还给你送补汤来,可别忘了要趁热喝,那样才有效用,至于其他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你便放心吧。”尚坠边应声,边示意车夫出行。
晏迎眉便垂了帘子坐回车中。
待庄锋璿跨下健马跟随马车一道出门去远,白镜才算是放下心,抬袖拭了拭额头急出的大汗。
尚坠回过头来,定定看着他。
白镜被看得心虚垂头,心里暗暗叫苦,这次就算大夫人不计较他的说话,也把主子的心上人给得罪了。
“你回去告诉他。”尚坠淡声道,“就说我告半天假,上未来夫家过个节去。”转身向府祗大门徐步走去,原本还想着从山上回来时再找机会去一趟丁家,如今倒好,可以先把这桩事给办了。
白镜彻底傻在原地,却不敢拦她,还得向守门的家仆使眼色让他们好生放行,心想这下惨了惨了惨了,正急得团团乱转,不意瞥见晚玉从前厅出来,他象见到了天降救兵,连忙大叫,“晚玉!你快过来!”
晚玉狐疑地依言行近,“怎么了?”
“坠子独自出府了,你快点跟过去。”
晚玉睁大双眼,着慌道,“可别象过年那会儿似的把人弄丢了,公子发起脾气来可不得了。”
“所以说你还不快跟上去!”白镜直跺脚,恨不能把眼前人一把推出门口管她是死是活。
“哎!”晚玉挽起裙摆急急追向门外。
十一章 愁似水流东
由于张绿漾也出了府,午膳时便只有白世非和夏闲娉两人。
白世非几乎没起箸,只是慢慢地一杯一杯喝着酒,容颜淡到极致。
但凡经历过年初三事件的仆人都知道,平日和颜悦色的公子一旦动怒那情景有多恐怖,由此一干下人全立在他身后三丈之外,谁也不想惹主子注意,那淡淡瞥来的一眼,冷冽眸色冰薄无情,令人心脏紧缩得全身都渗出冷汗。
白世非不哼声,厅里便一直没人敢开口说话,包括夏闲娉在内,善于察颜观色的她眼见着连邵印也极其谨慎,不若平日那般趋身上前侍候,她便也在忐忑中安静进食,不敢轻举妄动。
死寂般的膳厅里只闻白世非自己动手执壶的斟酒声。
本来良机难得,奈何气氛太过压迫,夏闲娉caocao用罢,带了昭缇告退。
“白公子今儿是怎么了?”昭缇拍拍心口,仿佛仍心有余悸,他明明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