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妾正好顺路把银子给二哥送去。”田姬到底是做惯大奶奶的,这当家做主迎来接往的,深深知道,银子要么不掏,要么就大鸣大放地掏,这,也算是深宅大妇的一种手段了。
这话说的,把康飞心里面一阵惬意,瞧瞧,瞧瞧,这样的女人,多懂事……再对比凤指挥家的蓉娘,那差距,可真大了去了。
有心要开一句玩笑,我来宠妾灭嫡,把你抬做正头大娘子……可再一想,在大明朝,大约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的,何况,他老子戴春林,那也是要脸的人,估摸着不太可能做出这种事。
故此,他便把手一挥,“这些小事,你做主就是了。”说罢,美不滋地坐下,先端起茶来,喝了一口,随后,再提起笔来,摸了摸头,想了想,继续就给唐荆川写信。
之前唐荆川在湖州,职位是南京兵部主事,故此招人招不到,可如今,他是淮扬巡抚了,做到巡抚这一级的高官,在地方上来说,可以说是数得着的大佬了。
可是,大明朝时候也没听说淮扬产什么精兵,像是历史上扬州城几次抗倭,都是募得西商家中的骁勇。
故此,如果真把永顺土司兵给弄过去,这还是非常之划算的一笔买卖。
并且,康飞蔫坏,在信里面撺掇唐荆川铸币。
有读者老爷大约要说,你私铸怕不是要杀头?
但实际上,古代的统治者其实是默许私铸的。
铸造货币,大约讲究三点如下:
足够的储量或者来源。
统治者足够要脸。
有足够的实力惩罚不要脸的仿制者。
可我朝自有国情在此,历代统治者最头痛的事情不是私铸,而是民间把货币给融了。
对于朝廷来说,铸币,其实是一件非常亏本,但是,又必须干的职责所在。
而对于民间来讲,把铜币融成铜器,是一件非常赚钱的事情,基本上,朝廷但凡抓到,都是要严惩的。
我朝贵金属稀缺,如果真有大量成色好的货币进入市场,朝廷大约是欢迎欢迎,鼓掌欢迎。
这不是给我们送钱花么!哪儿来的傻子?真好。
像是扶桑,自己不铸币,用的全是大明永乐钱,永乐皇帝得铸造多少钱才够?
这些钱,其实绝大多数都是沿海的海商们自己私铸的,他们在扶桑大宗购进铜块,再铸造成永乐钱花到扶桑去。
诸位读者老爷看了是不是感觉很眼熟?
就如网络上说好些年前我朝欠发达时候,扶桑在我朝买花生,把花生壳制成纤维板卖回来,白赚花生米不说还倒挣一笔钱。
又说扶桑买我朝木头,边角料制成一次性筷子,白赚木料还倒挣一笔钱。
段子的真假不说,其实道理是一样的,落后就要挨打。
康飞撺掇唐荆川私铸,对于作为严党的唐荆川大老爷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要知道,江南的民间是有钱的,像是扬州城,那些盐商老西们,最喜欢的就是把银子铸造成一个个的银冬瓜窖藏起来……
这不是缺德么,货币之所以是货币,自然是要流通起来才有用。
康飞就在信里面撺掇他,去问那些老西们要银子,咱不是白要,咱们这叫抗倭债券,老哥哥如今是淮扬巡抚,背后还站着严阁老,按说,抗倭,保护的可是你们的财货,你们要报效银子出来的,如今,你今年掏出来四百两银子,五年以后,我还给你五百两……
朝廷仁义呐!,
陛下仁德呐!
阁老仁厚呐!
鉴于朝廷银子成色混乱,不如,大家一起监督,铸造出一种大家都认可的成色银币出来……就以此种为指定。
此外,大家买了这个抗倭债券,还可免税。
总之,这里面埋着坑。
这年月,商人里面大有聪明人在,大约,会有人看出坑来,五年免税,五年后是不是就要缴了?
可是,这又如何,我又不白要你的银子,真说起来,朝廷抗倭,你们敢不报效?
康飞在信里面谆谆善诱,说老哥哥你放心,抗倭,那是大有赚头的,那倭寇就是海商,海商就是倭寇,个个肥的流油,真还不上,拿那些缴获的大福船抵债就是了,老西们都贪鄙,肯定能答应。
这一旦成为惯例,日后朝廷自可循例。
正所谓,自古以来。
至于读书老爷们会不会喊什么与民争利之类的话,这,与我何干?又不是我戴康飞干的。
嘉靖皇帝对银子不要太渴望哦!没银子,怎么修仙?
至于严阁老,虽然严阁老也不是事事都依着皇帝,可作为历史上数得着的大奸臣,想必对于赚钱那也是很有兴趣的。
康飞相信,以嘉靖皇帝那政治手腕,再加上严阁老,这对君臣,在历朝历代都是数得着的,真给他们指一条路,未必成不了事。
这种偷偷使坏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康飞写着写着,自己都乐呵,放下石獾笔来,揉着手腕子,咧开嘴就笑。
他这边笑,那边建宁行都司,卞狴犴看田大奶奶亲自带着人送银子来,哪里还不明白,一时间脸上臊得通红。
他又不是老三,软饭硬吃毫无廉耻,他卞狴犴卞二爷那也是要脸的。
一时间,卞二爷讷讷说不出话来,有心不收,可是再一想,这不是打田大奶奶的脸么?
田姬执掌木家,自然晓得事理,看卞二爷脸色,当即脸上笑盈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