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君上又会答应师父和络冰轮进行接触?师父又是怎么平安入城的?
虞清月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慢条斯理地清洗茶具。
“纷云,为师不止一次提醒过你,倘若不愿意掺和宫中纷争,从一开始,就莫要将半点精力放在相关事上,不要问不该问的事。”
摆好茶具,虞清月继续道:“有人利用你,拿你作剑作盾,你怎不早点写信告诉为师?那高高在上的柳老儿不在乎你,为师难道也不在乎你吗?”
听她声音中含着怒意,柳纷云张了张口,仍扬着唇角笑道:“师父说的对,不瞒师父,徒儿最近确实在避那些人……”
“避开那些人?”虞清月冷眸凝视她,“为师特意修书一封,让你借为师的名头做个医师,莫要再做无甚名分的药师,你却不做,这又如何解释?”
柳纷云笑容一僵。
那封信居然是真的吗?!
可是就连系统都告诉她,墨迹的干燥程度和送信时间对不上——送信的海东青从流织国飞到烛煌国,至少也要五日,但信却是在三日内就送到的,能做到这一点,要么是虞清月在半路上写信,要么是有人伪造了笔迹。
面对师父的目光,柳纷云半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她总不能说,是她和莲衣怀疑信有假,还怀疑大祭司把她当做师父的替身。
她要真这么说,怕是得当场被师父用茶具砸死!
左思右想,除了认错别无他法,柳纷云当即离开座位跪下,一声“徒儿知错了”还未出口,只听虞清月呵斥:“起来,几时学会动不动就跪人了!”
柳纷云只好站起,低着头不说话,像只受惊的鹌鹑。
给她沏了杯茶,虞清月轻晃茶盏,不紧不慢地道:“你既已是巫医,平日里需去民间行医,不可再躲在药房懈怠。你那猫妖妻子也一并带去罢,她要多走走,身体才会好转。”
没想到师父竟还为莲衣着想,柳纷云呆了两秒才应下。
临走前,柳纷云还是忍不住问:“师父啊,您上次那封信是几时写的?就是让我借您的名声当医师的亲笔信……”
虞清月抿了口茶水,不解地反问:“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我寻思……您不像是热切关注我升职的那种长辈……”柳纷云小声,“所以那封信……我一直觉得是大祭司伪造的。”
“……你从前一直在为师的身边行医,一举一动皆在为师的掌控之中,为师自然用不着特意嘱咐你去做什么,得了高位提你一把便是。”虞清月用看呆瓜的目光看她,“但你已离开流织国,身份和质子无疑,一切归零,又娶了妖族为妻,若非有为师的名号在,欺辱你的人只会更多。”
她顿了顿,暗叹一声:“为师既是看着你长大成人,自然不希望你被无端的祸事毁去前程。”
直到走出太医院,柳纷云也不知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情。
师父的关怀让她倍感意外,也手足无措。柳纷云穿越前就不爱争什么,只管安安静静学习,提升医术方面的能力,她生活的时代又非常和平,优秀人才只会被学校推去更高的层次深造,这二十余年虽有不少人嫉妒她,但又不得不服她的实力。
她没有双亲,只有一个除了打钱基本见不到面的监护人,就这样风平浪静地上到大学,要不是因为期末备考猝死,穿越到古代,这会儿估计都在读研了。
回圣女殿的路上,柳纷云抚了抚心口,感觉暖暖的,原来有长辈呵护是这样的感觉,难怪室友们总喜欢对父母撒娇呢。
莲衣还在赖床。她身体虚,出血量多就总是没力气,再喝了助眠的汤药,恨不得睡一整天。
她正睡得舒服,纱帐忽然被拉开,而后罩下来一片阴影。
轻轻晃动熟睡的猫妖,柳纷云唤道:“殿下,该起来喝药了。”
莲衣不情不愿地喵呜一声,闭着眼睛转向里侧。
“殿下!”
“我再睡半个时辰……”莲衣呢喃,还主动把尾巴现出来,在柳纷云手边甩了甩,“给你捋,不要吵我。”
柳纷云捋了两把猫尾巴,俯下脸贴在她耳旁,故意低语:“大祭司刚召见过我。”
莲衣的猫耳朵立即竖了起来,她忽然转过身,一把掐住柳纷云的胳膊,半睁着眼睛仔仔细细嗅遍,拱在她怀里,嗔道:“一点也没她的气味,你干嘛骗人?”
“我有要紧事要找殿下说。”柳纷云抱紧她,叹了口气,沉声道,“我师父来了,适才我已见过她。”
莲衣的猫耳朵顿时一折,眼中露出厌恶。
她忽然朝柳纷云衣带上看去,见没了药师身份牌,脸色顿沉。
赶在她的黑化值增加之前,柳纷云忙道:“师父让我老老实实做巫医,多带你出去走走,别总是闷在药房里。”
莲衣动了动猫耳朵,很是诧异。
“你莫骗我,虞清月……你师父她,当真是这样说的?”她不信。她看过虞清月的医案,知道此人经常以妖族的器官或部位入药,对妖族应该没有什么好感才是。
“我向火神发誓,千真万确!”柳纷云特意用狄族的语言向她保证,“说实话,师父提起你的时候,我都惊呆了,我以为……我以为师父和大祭司一样,最看不惯妖族来着。”
莲衣沉思片刻,搭住她的胳膊问:“那你现在要做什么?去外城悬壶济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