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了谁?我难道不是为了你们好?一个封君能得到什么?一个封君怎么比得上郡王……”她不断地喃喃自语,似乎是在说服自己一般,紧紧地握着手杖,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一个劲儿地跳着,几乎要冲破她的脑子。
“封君比不上郡王?郡王的兄弟就只是庶民罢了。”鲁王次子冷冷地道,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那也不必再伪装下去了,这些事情在他肚子里憋了许多年,再不说出来他几乎要要将自己憋死了。“我宁愿吃着封君的岁供过一辈子,也不想当郡王的兄弟!”
他甩手走了,只留下话不太多的鲁王三子。
“母亲。”
鲁王王妃瘫软在椅子上,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这个儿子。
“您好自为之罢,我和二哥的想法是一样的,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为了大哥去奔波的。天家会治大哥的罪,但未必会治您的罪,这事情之后,您就好好地养在府里罢。您和世子祖孙一场,他怎么也不会不给您养老送终的。”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是都不肯在她膝下侍疾了。
鲁王王妃捂着胸口,她经历了饥荒,原本身子骨就不好,今天又遭遇了一连串的打击,肝火旺盛,气血上涌,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只觉得耳朵里一阵剧痛,她似乎听见耳朵里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破裂了一般,紧接着眼前一黑。
鲁王三子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母亲倒在地上,耳朵里流出了猩红色的液体。先前为了议事,正堂里没有安排下人,后来他们兄弟和鲁王王妃吵起来,吓人就更不敢进正堂了,如今就只有他在正堂罢了。
“母亲,家里第一次粮食不够的时候,你给大哥两块饼子,却只肯给我们半碗稀粥。你知道大哥是怎么和我们说的吗?您肯定不记得了,但我这辈子都记得清清楚楚。大哥一边吃饼子,一边对我说:‘三弟,你数一千个数,数完就不饿了。’我今天把这个话,说给您听。
“您毕竟是我母亲,我不能像大哥对待我们那样对您,所以我只数一百个数。”
鲁王三子蹲下身,看着地上慢慢蔓延开来的鲜血,轻轻笑了起来。
“一,二,三,四,……一十八,一十九,……六十三,六十四,……九十九,一百。”他顿了顿,面色忽地一变,变得焦急而惊恐,大喊道:“快点来人,老夫人中风了!”
守在外头的下人们脚步匆匆而入。
而倒在地上的鲁王王妃已经气若悬丝了。
济南王王妃不知道后面的闹剧,自从看清了济南王之后,她就再也不关注府里的事情了。她回了院子,先喊来自己的贴身婢女,道:“去将世子请过来。再派人去请大王的几位公子,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算了。”
济南王世子第一个就跑过来了,他生在元兴十二年,今年只有十五岁。
“母亲!我听下人说您刚才去正堂了,是不是祖母又为难您了?”
看着儿子,济南王王妃感觉心里抚慰了许多,这是她一手养育出来的儿子。她这辈子大约就这样了,但她的儿子未来还很长。
“我没有被为难,先坐下,莫急。”
济南王世子只能坐立不安地坐下。
第二个来的是济南王的幼子,排行第十一,今年只有五岁,他母亲是淸倌儿出身,被济南王赎身进来的,前些年落水死了,就只剩他自己在府里,照顾他的都是和他母亲入府之前伺候他母亲的下人。至于到底为什么落水,就只有天知道了。
“儿子见过母亲,给母亲请安。”他又转过头去给济南王世子行礼,道:“给大哥请安。”
小小的人却一板一眼地行礼,看起来好笑得很,济南王世子将他抱起来,笑道:“小十一又长大了。”还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济南王幼子推了几下,推不开济南王世子的手,就只能苦着脸一概而受。
“母亲,该给小十一启蒙了罢。”
济南王王妃微微一笑,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不必过问我。”
“那等小十一满六岁,我来给小十一启蒙!”济南王世子显得兴致勃勃的,立刻就将刚才还惦记的事忘在脑后了。“先生说我已经学得足够好了!”
第三第四第五来的同样是生母早逝的,在府里像个透明人一样活着,济南王幼子那样好歹还有他生母的下人来照顾,他们这些却只有一些府里的老仆了,虐待说不上,却绝对不会尽心尽力,还要偷拿你东西,偷吃你的饭。提早尝尽了人生百态,让他们哪怕有一点能活得更好的机会都不会放过,也因此,他们才会来这里。
等了两刻钟,再没有人来了。济南王王妃才微微点了点头,道:“喊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要说。我只负责说,信不信在你们。济南王府很快就会被废掉了,不出意外的话会成了国公府,甚至更低。世子可以承爵,但郡王之子按照律法是封不得爵位的,分一笔钱就要出府去。你们年岁太小,就此出府的话还不知要落到什么地步去,也算是我多管闲事,给你们找一条路。”
“儿子谨遵母亲教诲。”
济南王幼子不明所以,济南王世子笑着揉了揉他的总角,心里却微微一沉。母亲这是要给他铺路了。
“世子明年就要入太学读书,你们读书读成了什么模样我不清楚,但想来是入不了太学的。愿意的话可以给世子做个书童,在太学里读一些书,将来说不定也能入太学。科举虽然不易,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