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挑起这个话题并不是一个多么明智的选择。因为顾虞感觉到了自己被江谨勾住的脖子猛地向下一弯,疼得她龇牙咧嘴:“错了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姐姐姐我真错了!您轻点嘿!”
江谨放松了自己手上的力道,冷哼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是,怎么着,你总不会跟上次崴脚的原因一样吧?重蹈覆辙了江老师?”顾虞现在十分紧张,手心里头全是汗,她紧张的时候嘴里总是嘟嘟囔囔的停不下来,总是企图用贫嘴掩盖自己的慌张。
“上次崴脚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被戳到痛处的江谨怒,瞪了顾虞一眼道:“那会儿要不是因为泥石流,我能崴脚——”
江谨的话戛然而止。
顾虞的手一顿,移开了自己的眼神,装作没有听到。
这可能是她们之间独有的默契了,对当年绝口不提,可又都放不下对方。于是在沉默之中,谁都没有先开口。
顾虞想,是她输了。从她逃跑的时候,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了。此后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合该看着江谨疏远自己、合该看着她幸福,而这份幸福没有自己的份。
1113号怒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悲观?!你就大胆地告诉江谨,你在乎她,你爱她,很难吗?在下有时候真搞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什么!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你非要纠结这么久吗?”
顾虞语塞。
她低头就能嗅到江谨的发香和她身上的香水味,香水味变了,可总有些气味是没有变过的,就像总有些人、总有些事、总有些心思是从不曾更改的。
“江谨。”顾虞突然开口,语气严肃,态度认真,眼神坚定。
看着顾虞严肃的脸,江谨略有失神,但她很快回过神来,迅速调整好了自己,佯装若无其事道:“怎么了?”
“我要和你说件事。”顾虞抿了抿唇,她想,哪怕今天过后是万劫不复,她都要继续说下去。
“你说吧。”江谨想,顾虞终于要和自己解释十年前那个夜晚的事了吗?她焦急地等待着,她仿佛看到了法官宣判的法槌高高扬起,即将落下。
“我······”顾虞深吸了一口气,咽了一口口水,神色再不复方才的严肃自若,而是变得复杂而紧张,江谨的心也随之高高悬起,可谁知,顾虞避重就轻道:“你的脚伤是软组织挫伤,应该没伤到骨头。”
江谨:······
顾虞讨好地笑了笑,方才下定决心道:“我——我想跟你说,华康——华康他不是什么好人,你······”
江谨的心里刹那间空落落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焦急地等待了许久的宣判,紧张过,慌乱过,迟疑过,最后终于等到了宣判的时候,可等到法槌落下的一刹那,你才发现,那不是自己的案子。
这不是我想要的,顾虞,这不是我想要的。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江谨冷声说道。
“我······”顾虞语塞,她抿了抿唇,闭上嘴,不再说话。
春日的山间总是有些许小动物的,若是在大山里,或许会有些画眉、百灵之类的鸟叽叽喳喳,倒也不必像现在这样煎熬。可惜梅山除了一处梅园,生态方面还是差了些。
“你······”江谨咬了咬牙,下定决心,眼神躲闪,却认真地对着顾虞说道:“你下个月有空吗?”
“怎么了?”顾虞下意识地紧了紧抱着江谨的双臂。
江谨抿着唇:“我下个月有个新节目,想让你来上。是个访谈类的节目,不会占用你很长时间的,你讲一些你在战地的经历就好了。我——我是觉得你刚回国,需要一些东西来证明你自己。当然,如果、如果你不愿意也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
“江谨。”顾虞微微歪着头看着她,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怎么了?”江谨瞪大眼睛看她,眼中满是不解和躲闪。
“我——”顾虞刚刚开口,就被远远的几声呼喊打断了。
“顾记!您和江老师在这儿啊!”一个年轻的声音由远至近的传来,打断了顾虞酝酿了许久的情绪。
顾虞一口气梗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她只觉得自己胸闷气短,在心中咬牙切齿地问1113号:“怎么他妈的又有人来?我他妈每次要说话都被人打断是什么意思!?”
1113号也觉得这事太巧了,它也没有多想,只是窃喜道:“我觉得天命在玩你!”
顾虞:“天命?我看是你在玩我!”
1113号看顾虞真的急了,急忙道:“凑巧凑巧!真是凑巧!在下发誓!”
顾虞磨牙:“你发五也没用!我酝酿点情绪容易吗?眼看就要说出来有重大进展了!总被人打断!我——”
1113号:“我注意!我给您警戒!绝不会有下次了!”
这边顾虞在和1113号较劲,那边来接她和江谨的小同事已经来到面前了,那小同事大大方方看着二人的姿势,丝毫不避讳的模样饶是以顾虞的脸皮厚度,此刻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江谨更是面红耳赤,低声对着顾虞说道:“你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