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桑,你看。”一个日本人在铃木三郎身边提醒,他转头往门口一看,就见苏先生换了一身衣服,挽着他年轻漂亮的未婚妻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向蒋要员的桌子走过去。
日本商会的人占了三张桌子,在座的都是在日本租界开公司的日本商人。
他们的目标当然不是在一座城市的小小租界里开一家小店铺就满足的,这里所有的商人都希望把自己的公司开遍整个中国!这里只是他们启航的起点而已。
现在,日本军队终于在座城市占据了有利的地位,这些跟随军队来到中国,支持军队打仗的商人都要开始赚钱了!
所以他们迫切的需要社会变得和平起来,这样他们才可以开工厂、进行生产,再把商品卖出去。
铃木三郎年纪虽然不大,但他的家族铃木却已经做了四代的商会会长了。
他这一次是奉家族使命来到中国的,他要将中国变成日本商人的生产地和销售地,让这个国家的人都生产日本的产品,使用日本的商品,为日本人赚钱。
他说:“稍等一等,看一看苏先生与祝小姐会不会来找我们说话。”
一个日本人问:“假如他们不来呢?”
周围的日本人露出不客气的眼神。
铃木三郎看着这些傻子,冷笑着说:“他不来,我们就要主动去找他们!”
另一个日本人不甘的说:“铃木先生,日本人现在已经……”
铃木三郎:“住口!你不是军人!让军人们拿着枪就行了,我们只需要站在军人身后就可以赚钱。我们要对中国人友好,他们才会心甘情愿的来买我们的东西,才会来我们的工厂工作。”
他的目光扫过这些日本人,虽然仍是有人面露不甘,但他们都把头低了下来,表示臣服。
铃木三郎:“你们这些蠢货!有做坏事的人,就要有做好事的人。假如一个国家的人都做坏事,把我们就会被所有人怨恨。而既有做坏事的人,又有做好事的人,那么,那些被欺负的人就会因为惧怕坏人而觉得我们是非常好的人了。只需要用一点点力气,我们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赢得中国人的心。这些都写在中国的兵法里,你们完全不了解那是多么精妙的技术。”
他毫不客气的训斥这些日本人,其中有不少人的年纪都比他大得多。
“我不管你们能不能听懂我说的,但我要求你们必须要照我说的去做。不然,他的公司就休想在中国立足,他休想再赚一分钱,我会让他连买水的钱都没有!”
铃木三郎阴狠的说。
回到蒋要员面前的苏纯钧当然要先道歉。
蒋要员:“还是缺乏锻炼。坐下来吧,大家都在等你。”
苏纯钧和祝二小姐坐下来后,又迎来新一拨的敬酒。
不过苏纯钧这一回就可以坐着了,他也可以像刚才赵秘书一样,用一杯酒敬所有人,就是不喝,每次抿一抿就行了。
男人有男人的应酬,女人也有女人的应酬。
苏老师那里围着一堆人,祝二小姐这里也围着一堆人。
她这里都是女眷。
邵太太当仁不让,立刻就站在祝二小姐的左手边,半蹲着身,伏在她耳边周到细致的给她介绍这些人都是谁的太太,丈夫又担任什么职位,又与什么人有关系。
祝二小姐觉得自己真是小瞧邵太太了。
邵太太妙语如珠,有人来敬酒还替祝二小姐挡酒,还跟人拼酒,她瘦削的身体看起来实在叫人担心,但她拼起酒来猛得很,一次就是十杯,一喝就是两排二十排,十个白色的小酒盅摆在桌上,不是什么人都有胆量来挑战的。
但,祝二小姐小瞧这些女人了!
像邵太太这样的酒中英豪不止一位。
毕竟,能被男人们带到这里来的几乎都是新式太太,旧式太太几乎没有。
以前冯市长的冯夫人就是一位旧式太太,所以当时来跟冯夫人应酬的都是旧太太,绑小脚、穿绣鞋。
可是今天举行宴会的蒋要员根本没带太太来,但新年宴会又是“家宴”,是一个难得的与民同乐的节日,存着讨好之心的先生们开动脑筋,不但个个都带了太太过来,几乎全都是风姿动人的漂亮太太。
祝二小姐大胆猜,她怀疑这些漂亮太太中有不少都是“姨太太”和“小公馆太太”。
可能还有不少是出自跳舞厅的舞小姐。
所以这些太太们的做风也都更加大胆狂野。
祝二小姐也学苏老师,在自己面前放一只酒盅,时不时的端起来沾一沾嘴唇就当是喝过了,其他时间都是在吃菜。
这是一个宴会不是吗?
她是来吃饭的啊。
何况冯市长府邸的厨子技术多高超啊,菜全都是好菜、大菜。
这边一盆甲鱼烧蛋,那边一盘炸蟹脚。
她来一勺甲鱼汤,吃两筷子甲鱼肉,再挟一块切成块的大闸蟹,炸得鲜红的蟹脚已经是酥的了,里面的蟹肉被锁住了鲜味,咔咔咔的咬,香得不得了。
祝二小姐专心的用小银叉子剔蟹肉,蟹黄都挖着吃,吃得津津有味,是一桌乱相中的一抹清流。
另一抹清流是蒋要员,他也在仔仔细细的剔螃蟹吃。
赵秘书在给要员服务,自己是顾不上吃的。
吃出来了冒尖一盘子蟹壳,祝二小姐停下来休息休息,倒一杯温黄酒喝一喝,再叫邵太太歇一歇,也吃点东西再接着跟人比,再给自家苏老师端一碗剔好的蟹肉,喊他赶紧吃。
赵秘书给蒋要员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