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就站在不远处,毫不焦急地等他。
刘小白从人群里跑出来了,再次流着汗站到张念身边来,他喘着气,说:“我会做狗尾巴草的戒指,你也可以送她一个,比较符合今天的主题。”
“其实他也会做。”
“我不相信,”刘小白翻着白眼,说,“你嫌弃吧?但其实大家什么都不缺,所以真金白银不一定有狗尾巴草管用呢,你的态度才最关键,再说了,就你顶着这张脸,说不定会被对方强吻,保护好自己吧。”
张念仍旧拎着外套,他走得很慢,听得到刘小白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嬉笑声;下一个瞬间,张念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说:“你好像很希望我表白啊……”
“没有——吧,有吗?那也是为了你好啊,为你好,毕竟疗伤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启一段新的恋情。”
刘小白的笑在眼角有,嘴边也有,他的视线逐渐游走到别处,直到笑容消失的时候也没回来,他先一步走了,蹙着眉。
张念追上了撞了撞他的肩膀,这次,更小声地问:“真的希望?”
刘小白忽视不了紧贴在肩膀后侧的温度,他转过脸来,在很近的地方看着张念的眼睛,他在脸颊烧热的后一秒钟,就不敢再看张念了。
也不敢不看。
像在被逼迫,又因为脸红尴尬,刘小白像一只软弱的盾牌,抵抗不住眼前锋利、清冷的美貌,更抵抗不住张念这个人。
午后乏热的鸟叫只有两声入耳了,刘小白收起了发直的视线,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个流氓。
第43章r43
很久了,刘情至今没有消息。
当半山腰的雨越下越大的时候,王展颜被漫天水声叨扰得头晕,他恍惚只记得几个小时前离开家的时候,王玉峰坐在沙发上,烟头塞满了陈旧的烟灰缸。
家中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少了刘情就多了清静,王玉峰在忙碌之余没闲情做饭,躺在沙发上喝茶吸烟,看省级卫视里重播了几百次的战争片。
“你小心一点,不要点到沙发把自己烧了。”王展颜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咬牙切齿的,他穿了运动裤和登山鞋,斜挎包里有墨镜雨伞。
王玉峰也不恼怒,相反的,刘情走之后他心情放松了很多,他毫无防备地抬起眼皮,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嘭”的一声,王展颜很用劲地摔门走了。
脚下青灰色的石头阶梯是新修的,被雨淋洗了,光滑又干净,手机里正播着的是纯音乐,一首很低缓的大提琴曲子。
王展颜今天去山上的寺庙里求签了。
这是个平常的周六的傍晚。
水砸在头顶树的枝叶上,然后汇集成更饱满的水珠,落满蓝色的伞顶,王展颜打开了手电筒,他克服掉忽如其来的眩晕,右脚迈向下一级阶梯。
山中的冷风横贯,夹杂斜飞的雨水,打在了王展颜的身上和脸上,他的伞差一点被掀翻了。
抬起头的时候,能看见远处灰色将黑的天际在群山顶端消失,王展颜扶着脸上的眼镜,然后,身体前倾,打了个很响的喷嚏。
他花费了三个小时回到自己的家中,并且,在出租车上睡了很不踏实的一觉;室友已经去上班了,可他的干衣服堆在沙发右侧,还没叠起来。
王展颜透过卫生间的镜子看自己,并且撕扯着嘴上已经裂开的皮肤,他对着自己的刘海吹了口气,然后从腋下拿出了水银体温计。
“三十八度……三十八度……”
王展颜嘴里念叨着,在客厅里踱步了两个来回,他的头很疼,以至于牙齿和脸上的肌肉也疼,后来,他实在撑不住了,就倒进了沙发里。
他特意地避开了室友的干净衣服。
冉元超昨天晚上来过了,他买了很多吃的喝的,到现在,还堆在客厅一角的冰箱里,他昨晚在客厅的门旁边站了大概二十分钟,举着手机慢悠悠地刷。
后来,和王展颜一起洗了澡。
“我好像生病了,”王展颜讲电话的声音温柔缠绕,他说着话的时候闭上了眼睛,伸手在柜子里摸着睡衣,他开始解身上宽衬衫的扣子了,整个人往墙上靠去,说,“帮我买一点药可不可以?在网上买就好,让他们送过来,我脑子不清楚了,怕搞错。”
那边的冉元超什么也没多问,他在沉默和迟疑过后,说:“好。”
雨仍旧是很大的,冉元超拎着一把灰色的伞,另一只手上是装了药的袋子,他今天穿锝丝毫不精心,用运动裤配了戴兜帽的牛仔外套。
“没说让你本人来。”王展颜故作嫌弃地吐吐舌头。
冉元超不理会他所说的,一进门就去厨房烧热水,熟门熟路的;他又探出头来,问:“晚上吃了什么?”
“没吃饭,我从山上回来不久,去求签了。”
“你躺着行不行?可以吧。”自问自答的话,却被冉元超用命令的语气说了出来,他忽然上前去,扯住了王展颜的手腕,把他拖进卧室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