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屯的南山下有条小溪,最深处不会没过成人大腿,浅处涉水处也不过才到淹没脚脖子。
屯里人都喊它南河沟。
南河沟的另一端连接着就是滋养着马六屯几代人河道,附近就是马六屯唯一的一片稻田。
据说早年间这里原来是一片苞米地,一到夏天,青纱帐一挡,屯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爱来这洗澡。
后来呢,南山上出现了狼群,把人家小媳妇被叼走了,因而接着地理优势将苞米地改成了水稻田。
嘿!嘿!
关平安估摸这不是小媳妇被土匪劫走,就是跟人私奔而逃,狼群要叼走干嘛?直接啃了不是更利索。
不过稻田长得再高,也比不上密密麻麻的青纱帐,是安全很多,可小媳妇大姑娘却也不敢再来此洗澡。
于是这里就成了屯里大小孩子们的乐园。
每到夏季,大家便会经常聚集在这里,不是洗澡玩水,就是摸鱼捉虾,偶尔还时不时地架起石头开点小灶。
关平安兄妹俩人过来时,天色还早,这会儿还没到太阳冉冉升起之时,因而还不到聚集之时,倒是顺了关平安的小心思。
人少清静!
这里东西不少,往常兄妹俩人过来都是左手一把笊篱,右手一个小篓子,目标对准的都是嘎牙子、白漂子、柳根子和泥鳅这些杂鱼。
那真是随便一笊篱下去,就能抄上半斤多,用土话来说,圪疙泱泱的。
可她娘过日子精细,不准她多动油,之前捞多了,她也只能炖着吃、酱着吃、蒸着吃,吃不完的接着晾干。
当然,她还是在家里炸一点,又偷偷躲在小葫芦内用油炸了老鼻子。老香老香的,最适合给她爹下酒。
不过现在的目标不是它们。
——而是蝲蛄。
兄妹俩人之所以这么早过来,也因蝲蛄胆小,人多一受惊,它们就会眨眼功夫躲在石头缝里。
俩人捞了点杂鱼,赶紧见好就收地麻溜上岸。
蹲到地上,俩人开始挑出小的倒入沟内,留下大点的杂鱼就能充当诱饵,将之夹在捡来的两块河卵石中间,再用一团细麻绳绕紧。
然后再拴上长吊绳,在吊绳的另一头拴住一根木棍,再用一块尖石子划破鱼肚子和鱼脑袋。
这样一个蝲蛄的钓子就做好了。
一直做了五个,鱼也没了,兄妹俩人挨个将蝲蛄钓子放进水下石头缝里,用石头压住钓子的木棍。
“妹妹,我好了,全部下到水下了。”
关平安指了指岸上,“哥哥,我也好了。”既然所有的钓子已经全下到水下,接下来的就是等着蝲蛄上钩。
与关平安相比,小天佑对下什么钩子要需要等待多久,更是了如指掌,闻言立即跟在她身后上了岸。
两三分钟后,兄妹俩人一个拎着水桶,一个去提起第一个钓钩……嘿嘿,果然与上次一样。
因为有了诱饵,附近石头地下的蝲蛄一闻到美味,都喜欢争先恐后地出来抢食,而有一层麻绳相隔着,它们更是紧紧抓住线麻流连忘返。
关平安立马向前用手上的水桶接住,小天佑拿着木棍一抖,上面的蝲蛄紧跟着掉进水桶内。
这么短的时间,对诱饵的影响不大,他这次又换了个地方,将钓子重新放入水下的石缝内用石头压好木棍。
重新放入摆好“陷阱”。
兄妹俩人依次将剩下的四根钓子也给整一遍,一上岸之后,一个撑开面袋子,一个拎起水桶往里倒。
全程这俩小人轻车熟路的,可见配合的如此默契,平时一定是不少干这些活儿。
如此再来两趟,一条面袋子装满了蝲蛄。
此时太阳也将升起,兄妹俩人赶紧歇了手,趁离开之前,左手一把笊篱,右手一个小篓子捞些了嘎牙子离开。
“妹妹,今儿嘎牙子不用油焖,来个汤,再辣椒炒蝲蛄咋样?”
“好!”
“再来个黄瓜蘸酱,红的绿的,瞅着就下饭。可惜天儿热没豆腐,我就听志军哥说蝲蛄豆腐汤可好喝了。”
难得她哥想吃什么,关平安如何舍得让他遗憾,闻言双眼立即瞟向村口,“哥哥知道咋烧不?”
“我看梁奶奶是用石磨磨的,捞出蝲蛄皮,后来我就不好再待在他家,估摸是连着蝲蛄汁和蝲蛄黄子和豆腐一块炖。”
这么简单?
“可惜了,咱奶嫌天热做了豆腐也存不住。可等天冷了,蝲蛄也没了。”
矮油!瞧把她哥可怜的。这抠门祖母别说天热,就是三九天也舍不得磨点黄豆冻上两板豆腐。
她倒是在小葫芦内又挖了一口坑,里面也养了嘎牙子这些小鱼儿和蝲蛄,可等过冬再吃,能一样吗?
关平安心知就是她现在赶去公社买豆腐,有豆腐票也不一定就能买得到,没法实现的承诺何必出口。
但今儿她就非得要让她哥喝上蝲蛄豆腐汤不可嘞!
黄豆?
她有啊。
昨晚刚刚装进麻袋。
上次梁志红不是说了那个什么南甸子就有豆腐坊?
一到家,小天佑见她放好东西又要出门,不解地看向她,“咱们不是要接着锻炼?”
“我想去找志红姐说句话,马上就回来。”
小天佑撇了撇嘴,“找她干啥?你不用去,迟点她就会跑来找你。”
那怎么行?万一人家小姑娘临时有事呢。关平安连忙挥了挥手撒开脚丫就跑,“哥哥,你不用等我哈。”
“慢点!”
“好!”
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