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这是如此。要是政策一改动,原来的主人回城,或者说原来的主人要收回出租的房屋,他家就必须要挪地方。
至于杨家到时又要搬到哪里?自然会由杨爸和房管所协商另置入住地方,要不就由单位来想法子。
就像之前在李老搬走后入到她家院子的那几户人家情况是一样的。难怪杨家是小厨房拆了盖大点。
因为再盖也没用,土地房屋压根就不是杨家的,除非像她梅爷爷的院子,房产权不是私人所有而是一直在公家手上。
但不可能的。
据她所知,王家和杨家现在所住的大杂院,那是有主的,杨家就是从现在的房主老子手上买下三间厢房。
这家破落的房主虽然还拥有正房,不过因为某些历史原因,但是他们现在人还住在城郊,据说房屋租金还能领到手。
应该说附近几条胡同的房产权属于公家还是私人,关平安都有打听过,再也没人比她起来了,所以连她爹也翻身做主。
虽然她爹这个主人当时还被他老爹老娘压住,但不一样的。她姥爷就说过活在红旗下是最幸福的一代人。
她姥姥就说过要不是这位老人带领穷苦百姓打下江山,像她这样稍长几分姿色的小姑娘都是待宰羊羔。
虽然有时她也会听到有人非议过这位老人,但瑕不掩瑜不是?就说始皇帝嬴政,一提他就是焚书坑儒,可他还平定六国呢。
因为这件事,整个学校都弥漫着悲伤的情绪。学校就提前放了学,还多给了学生们放了下午半天假。
这会儿还没到中午,关平安跟着人群离开学校。一出校门,同样的,大街小巷到处哀声一片。
到了家,迎面就是张嫂他们红肿的眼睛,就连开口说话都带着哭声。“首长刚派人回来让你到家先别出门。”
估计她梅爷爷是派人回来拿什么东西,顺便通知张嫂让她放学的话就先别出门。否则这节骨眼上,他老人家哪还顾得上家里。
关平安点头。
她这乌鸦嘴,刚刚想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果然还没半个小时,事儿就来了。那天凌晨说翻地龙也是说来就来。
回到正房书房的关平安拍了拍自己的嘴。将书本放到了椅子上,她就近坐到书桌后面的椅子发呆。
与年初周爷爷去世不同,这次的事情就大了去。只怕是等开完追悼会让逝者安息之后就要面临一决雌雄了。
沉吟片刻之后,关平安开始铺纸研磨,提笔挥毫。一张白纸上落下大小不一的从草书的“静”字到方方正正的“静”字。
不知从几时开始,她这心一乱开始摒弃运行心法来静心,反而自虐般让心情先自由发泄再加以控制。
好像是从梅爷爷初次提起让她走他的路开始的吧,或许是更早,在决定离开马六屯那一天开始?
落下最后一步,关平安搁下笔,看着中间的方方正正的“静”字。片刻之后,去了这一张白纸,她又铺上一张。
这次铺纸之后,只见她轻轻抚平纸面,不急不缓地再次拿起笔搁上的毛笔,蘸了蘸砚台内的墨汁。
随后,白纸上出现一个“静”字,却让关平安眯眼看着这个自己刚刚落笔还未干的“静”字,久久不语。
不行。
字如人。
她不该还字带着刀锋的。
到底还是骗得过他人,也骗不过自己。
无欲则刚,永不忘初心。纵使你有再多的想法,关平安,谨记不管到了何时都容不得你起任何心思。
好好的一幅字,被关平安折起又折了折,最后揉成团扔进挨着墙角落的火盆内,而不是书桌边上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