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杨从循从胡三那里得知整个‘替狐捐差’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很是和杨四胡三他们俩慨叹了一番,说这小刘员外虽然得着了先人积累下的福报,但却没有承袭刘老爷他那种与人为善的做事风格,怕是过不了多久就得福尽祸来。
在捧鸡欢宴行将结尾之时,杨从循这才想起之前孙生托付之事,连忙把孙益亨想要求见胡三的心意向小狐狸委婉得提了一下。
本来杨从循以为胡三他多半会找什么借口来推托,提前还特地准备了几句说辞,孰料小狐狸听完之后,竟然一口就答应下来。
“见,为何不见?要不是我胡三替他居中撮合,那孙家寿材铺能一下子就接到三桩捐冥差的生意么?这一回孙益亨他家少说也从中赚了六七十两银子。
江湖惯例,这牵线说合之人,少说也得在利钱当中百里抽五。饶着俺三四两银子,咱们去吃他一顿又何妨?杨兄你只管知会那孙益亨,让他多备些好酒好菜,这趟我胡三要吃回本来!”
见胡三他一口答应,杨从循也是喜不自胜,连忙伸手另一只酱鸡的鸡大腿奉与胡三,之后更是连连劝进酒肉。
那夜众人‘秉鸡夜话’,待尽兴之后就各自回下处安歇,待到次日天明,杨从循在杨四的服侍下吃完早点之后,就背起书袋,像往常一样前去学堂攻书。
谁知杨从循他刚迈步出了自家宿夜的小院,就看见孙益亨他气喘吁吁得打远处跑来,一边跑一边还兴高采烈得向自己招手:“杨兄,今日却早,且速与我来!”
杨从循他见状登时一愣:“孙兄也早,但不知孙兄你寻小弟何事?难道孙兄忘了,今日早间正是伍山长亲授的‘中庸应举策’?你我二人若是去得迟了,山长面上须不好看。”
谁知那孙益亨他却笑嘻嘻得上前一把将杨从循的手腕恏住,转身拖着杨从循,就往与学堂相反的方向行去:“正是因为今朝是山长亲自授课,你我才好趁此机会去开上一遭眼界。”
说罢,孙益亨他冲着杨从循意味深长得一笑:“杨兄且放心,方才我已经托人知会过今日点卯的塾师。此刻山长他只道你我二人因身子不适而外出就医,绝不会起什么疑心。
如今杨兄只管放心大胆得随我前去,定然让你大开眼界。”说完,孙益亨就将嘴搭在杨从循耳边,压低声音解释起来。
原来这个孙益亨前些日子无意间听书院里的几个杂役私下悄悄议论,说伍文彪伍山长的书房里有一个纹饰精美的琴匣,据称里面装着一柄伍山长昔日在国子监求学期满得授院正之职时,由京城某个大户人家托其转赠书院的宝琴。
然而奇怪的却是,伍山长他虽有宝琴,但他这人的琴艺却相当糟糕。
听这几个杂役说,去年观柳书院中有两个岁贡在直隶乡试中了举人,专门派报马披红挂绿得回观柳书院报喜。
那一回伍山长他在得知喜报后,喝了一个酩酊大醉,终于架不住院中众人的撺掇,醉醺醺得从书房中取过琴来,乘兴当众抚了一曲……
打那时起,书院里就没人敢再提请山长抚琴这种事了。
“不过小弟却听那几个杂役说,这山长的琴艺虽然有些那个,但那把宝琴却是乌木质地青金为弦,一看就不是凡品,而且这把宝琴还有一个不同寻常之处。”
听孙益亨说,方才他在廊后偷听几个杂役私下里议论伍山长房内的宝琴。
这孙益亨家境富裕,兼又是家中独子,为承家业计,其打小就常随自家长辈一起外出赴局应酬。
这些年在酒局之上,那教坊歌女手中妆饰华丽音色上乘的好琴,孙益亨他见了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一听那些杂役说伍山长珍藏的那把宝琴仅是乌质金弦,不由得掩口哂笑,暗忖一声“无知”,就摇头准备离开了。
然而就在这时,另外一个杂役却神秘兮兮得开口道:“方才李七所言一点不差,那伍山长藏在书房中的宝琴的确是世上罕见的宝贝,前些天我亲眼见到那柄琴在琴匣中自己弹奏!”
当听到伍文彪那柄琴居然可以自己弹奏,孙益亨的好奇心一下被成功勾起,连忙回身伏在廊后,继续凝神潜听。
原来前些天,伍山长亲自吩咐这个杂役,令其今晚初更(19-21点)左右去伙房陆大舌头那里取两个热荤菜并一瓶酒来。
这书院杂役白日里活计繁重,时常还得五更天(4-5点)就起来忙活,所以晚上一般都会早早得歇下。
他见伍山长给自己派差送酒,顿时就暗暗得叫了一声苦,心说山长既然索要酒菜,那今晚定是有熟人要来与他把盏夜话。
眼下这酒菜是让我来送,说不得待他们兴尽而散之时,这收拾残席的活计也要着落在我的身上,却不知这些人要折腾到几时方才罢休?也不知今晚几时才得睡下,却不是苦也?
不过伍山长他可是观柳书院的一院之长,这个杂役就算心中有再大的怨言也不敢当面表露出来,只能满脸堆笑得点头接下这个差事。
然而出乎这个杂役意料的是,伍山长在嘱咐完杂役晚间送酒一事之后,转身就乐呵呵得回房去了,并没有让他在高会过后再来书房收拾残席。
这下把那个杂役乐得不行,心说这下我可算是逃过去了。
可哪承想世事往往乐极生悲,这个杂役他当夜三更(12-1点)时分突然腹痛不止,只能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摸黑跑到后院茅厕中放茅。
好容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