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绝望的时候轻松地帮自己卸下重负挥散尘土重新在自己的心中播下阳光。
是谁?到底是谁?
那个谁,到底还是不是那个自己认识的谁。
伍六一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面前的盒装红河里还剩寥寥可数的几支烟。
明明是红河啊。
为什么吸到嘴里去的时候如同他妈烂春城一般让自己满嘴的苦味呢。
伍六一无奈地皱眉。
四周一个人也没有。难得的周末,白白被伍六一浪费在这冷冰冰的石凳子上。
貌似此时此刻,史今正跟许三多一起在702里悠闲地散步。
据说是连长刻了盘碟子,就是333个腹部绕杠后许三多吐的一塌糊涂天昏地暗的碟子。
史今去拿,后来把许三多也给叫了出去。
呵。
伍六一拿出打火机点烟。
手却有些抖,怎么都点不着。
“喀哒”。
“喀哒”。
“喀哒”。
小小的火苗总是早凑近烟的一瞬间熄灭。
“他妈的什么破玩意儿!”伍六一火大地将无辜的打火机狠狠摔进了草丛。
然后便是寂静。
嘴里未点燃的烟头过滤嘴快要被咬烂。
然后伍六一怔怔地望着那修剪齐整的草地。
突然之间沮丧到无可言说。
却是突然之间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捏着打火机的手。
然后那只手替伍六一把烟点燃。
伍六一心脏重重地歪斜了一下。呼吸一窒。
然后,是那无比熟悉又亲切,温柔又和蔼的声音,许久许久没有单独和自己说过话的人的声音——
“哎呀你说你跟个打火机较啥劲儿啊?它长得像许三多啊?”
伍六一猛地转过脸去,是史今的笑颜。
“……班长。”然后伍六一特别不争气地跟着史今笑了。
“哎。”史今答应着,在伍六一的身边坐下来。
伍六一却突然觉得,这中间,似乎是隔了上千上百年的洪荒岁月。
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他么?
怎么办。
我从一开始,就被你永远地打败。
无法跟你生气。
无法跟你吵架。
无法违抗你的命令。
无法不听你的话。
无法逃脱你的笑容。
对。伍六一是个纯爷们儿。
但是他这阳刚又光辉的一辈子,早就完完全全栽在了他的班长手上。
你们知道么,那种感觉?
如同是在茫茫的旷野中迷失方向后猛然间觅到的路踪。
如同是滔天的巨浪瞬间平息后自乌云间远道而来温暖的阳光。
又如同是寒冷的雪夜蓦然升起的穿透黑暗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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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十六>
步战车轰隆隆地开着。开赴演习。
三班的所有人脸上都画的花里胡哨的。
据说这次山地演习很重要,规模很大,蓝军是另一集团军的某支尖端专业找茬部队。
全体下车。
史今在那儿帮许三多扣好钢盔。
三颗信号弹晃晃悠悠升起来。
于是伍六一听见史今对许三多说,“每个人心里都开着花呢,一朵一朵的,可漂亮了。”
眉毛一扬。
呵。我倒是希望许三多的脑袋被打开花。
于是一边扯了扯背包伍六一唇角扯起一抹笑意。
那么重点不在这里。
所以我们说,伍六一在某些方面幼稚得的确如同一个小朋友。当然这次不是指他狂吃许木木的醋的事。
据说是在彪悍的狙击手成才同志消灭了一个潜伏的敌人时,史今伍六一白铁军他们立刻冲上去逮人。高城说无论死活都要给带回来。
据说是活的背走了死的。现场只留下了一把九五突击□□。
重点还是不在这里。
就在史今他们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班副小朋友停了下来,以一种痴迷的眼神盯着地上那把钢七连明年才会装备的九五发愣。
接着弯下腰去。准备把那个新发现的玩具捡起来看看。
“伍六一,别动!”
从前方传来的焦急的声音。
但是来不及了,贪玩的班副小朋友已经被澎湃而起的白烟温柔地包围。
哎呀不听班长言,吃亏在眼前。
史今无奈地望了伍六一一眼。
伍六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挂了。瞪大了眼睛。气恼地扯下了钢盔。
唉,话说连长同志知道了一定会气得七窍生烟。
凌晨。
高城在紧张地布署着协同作战。
但是才一下车就被伏击了,显然是对方早有准备。
七连还在不停地往里冲。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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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六一和几个牺牲了的同志躺在空地上百无聊赖地听着枪响。
于是乎他此时唯一的愿望,便是希望许三多不要在枪林弹雨里还抱着史今的腿不放,最后搞一出两人双双殉情。
伍六一神色冰冷地扯起地上的草根,往死里折磨。
甘小宁在一旁看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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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今的脚步猛地一滞。
然后突然地向后摔倒。
白色的烟雾还是哀伤地飘散出来。
许三多在不远处看到,于是他立刻紧张了神色颤抖了声音:“——班长!”
史今被烟雾呛得咳嗽不止。
“班长!”
声线带着微微的哭音。
四周安静下来。巨浪一般的白烟似要吞噬史今瘦小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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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晨光中折磨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