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梓彦疾步奔出好一阵才终于放缓了速度,廖清舒被他拖得踉踉跄跄,偷偷觑着他墨镜下的神色,犹豫片刻后说道:“如果你想哭的话,我会装作没看见的。”
“哭你个头啊。”九方梓彦哼哼道,“你当我是你?”
廖清舒本是好心想安慰一下,没想到自己反而莫名中枪,顿觉不爽。他条件反s,he地想要反驳,想想却又忍住,只克制地做了个深呼吸,九方梓彦却似是终于找回了一贯的节奏,开始了喷下属的日常:“我还没说你呢,有点脑子没啊!谁让你进来找人的,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廖清舒终于耐不住了,咬牙道:“先生,这事我刚才在电话里已经解释过一遍了。如果你的记忆力真的不太好那我不介意再说一次——我!不是自己跳进来的,是被你扯进来的!你以为我愿意啊!”
“胡说!”九方梓彦不假思索地否认,“我没有!”
“你有!你打电话过来的,要不要我现在把小灵通拿给你看?那里面估计还留着通话记录呢!”
九方梓彦张口结舌了一会儿,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一进列姑s,he就几经往事回溯,整个人都昏沉沉的,连真实与虚幻都分不太清,更记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打电话向廖清舒求助过。但不管怎么说,向下属求助这件事终究还是有些小丢脸,所以在片刻的缄默后,他依旧选择了死不承认:“没有,肯定是你搞错了。要么就是那手机自己拨出去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行,不是你扯我进来的,是我自己嗑药磕进来的,满意了吧?”廖清舒y-in阳怪气道。他被自己身上那个玉盒子搞得心烦气躁,自然而然地将这一切的由头都归在了某个吃错药的家伙身上,言语中自然带了些火气。九方梓彦闻言跳了起来:“喂,你说谁嗑药!”
“你说呢?!”廖清舒不由提高了音量,“反正我是没把妖怪j-i,ng魄当彩虹糖吃过!”
“你乱说什……”
“你在筱纷楼下吃过那些蓝色碎片,我都看到了!”廖清舒深吸口气,“我!没你想得那么瞎!”
空气突然静默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的神色都有些难看。他们本就各有心事,均是一样被压得喘不过气,此时跟两条宠物狗似地对着狂吠两句,反而都感到轻松了些。
两人牵着手在时光的碎片里慢慢地走,掌心中俱是一片s-hi,融成滑滑的触感,像是一不小心就会将对方甩脱。又往前步行了一阵,九方梓彦才争辩似地道:“妖怪j-i,ng魄的事我一早就跟你打过招呼了,你同意的。所以你现在不能拿这个跟我发脾气。”
“说得好像我不让你吃你就真的不会吃一样。”廖清舒寒声道,“嗑药你还有理了?”
“‘惟死亡,得再生’,你教我的。”九方梓彦居然还一副认真的样子,“此路不通就换路走,我哪里错了?你以为我好想碰这种东西的吗!”
“……你特么语文是在锅炉房学的吧。”廖清舒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你这是在换路吗?你根本就是变着法地走到黑好不好!而且‘再生’和‘作死’根本就不是一个意思好吧!”
“我怎么知道……反正这话是你说的。”九方梓彦含糊不清地咕哝着,转过头去。他隐隐也认识到自己的作为似乎有着根本x_i,ng的错误,这错误与吃的是啥其实无关,而在于一开始的抉择,但具体是怎样,他想不通,也懒得想。反正这次错了,下次就再试试别的,一次接一次,总会有正确的时候的。
嘴角微沉,他沉重的内心却因为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而舒服地打了个滚,无端一阵轻松。轻松完了以后他才想起,自从秦筱纷死后,这还是廖清舒第一次与他争吵。
“别想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廖清舒还在不依不饶,“你肯定磕了不止一次,我知道的!察觉到不对自己不知道停,问你什么情况也不说,怪我咯?”
“有什么好跟你说的。”九方梓彦闭了闭眼,嘴角飞出一丝讥诮,看得廖清舒面孔一白。“你不也是什么都不跟我说?”
廖清舒没料到他会扯到这个,还以为他说的是自己联合穆曼偷装监控的事,撇了撇嘴没打算理他,却听九方梓彦道:“你还有脸说我……你打算躲到哪里去?”
廖清舒:“啊?”
“装什么傻,还不是你先……”九方梓彦语塞了一下,忽然拧起了眉。难得两人终于有了把话说开的时候,他却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
“我先怎么了?”廖清舒不服气地追问,“你说啊,我先怎么了?”
“你……”九方梓彦顿了顿,下定决心般道,“是你先不在的。”
廖清舒:“哈?”
九方梓彦用力拍上了自己的额头,发自内心地怨恨起自己的语文老师。
该怎么说呢,那种明明在又仿佛不在的状态。硬要作比的话,九方梓彦觉得廖清舒就像是一只装在纸盒里的小猫。这只猫为了不惹人讨厌,总是尽力做出温和无害的样子,只有在被自己招惹时,才会生气地弓起背喵呜喵呜叫,咧着一口小白牙,露出副既凶狠又认真的模样,理直气壮地偏袒着自己所相信的东西。
但现在,那只小猫不叫了,只是沉默地窝在纸盒里,不论他怎么逗引,都拒绝再探出头来。他试图往扒着缝隙往纸盒的里面看,但看到的,只有冷漠的双眼而已。
这让九方梓彦感到很不舒坦,一直不舒坦到现在。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