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的间隙,张珍也在,拿胳膊碰了碰他,问,“陈远,就是你爱人吧?”
李越和下意识的露出一个笑,想起之前的种种,不由得带了几分害臊,他向来对这种事看得开,不愿隐瞒,便大大方方的回答,“是,我们俩在一起很多年了。”
张珍面露揶揄,啧啧两声,“怪不得前些年狗仔传出的爆料最后都不了了之了,原来背后是有你撑腰啊。”
李越和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发,“嗯,本来传的也是我的料嘛——”
张珍笑了笑,说,“你俩这是和好了?这次可得收收心,好好跟人家结婚了——”
李越和迅速打断了她的话,“哪里是我不收心?你这孩子想哪去了——”
张珍突然嘴长得大大的,像是明白了什么,说,“难道他对你这种大佬还敢三心二意?”
李越和伸出手轻轻在张珍脑袋上敲了敲,故作严肃,“我就一码农,别老大佬大佬的说,叫人家听了取笑。”
张珍睁大她的小眼睛,“哎呀,我怎么不知道业界还有几个人敢取笑你?”
李越和耳朵有些红,挠挠额头,说,“嗯,也的确没几个能取笑我的了——”
“别说我了呗,说说你,离开项目组之后打算去哪?”
张珍望了望远处的田地,说,“我呀,打算申请华盛顿大学的博士,以后呢,你就是我学长了。”
李越和盯着张珍,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哇,再见就是张博士了!能走出这一步,真为你开心。”
张珍笑了笑,“大概是天生不安分,过不得普通平凡的日子吧。”
李越和认真的看着她,说,“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张珍点点头,“那必须的啊——朋友一场,以后铁定少不了麻烦你!”
腊月28,李越和跟陈远一起回到北京,两个人风尘仆仆,迎着家乡的大雪把呆在老秦家里的陈越接回身边。
刚见到李越和时,陈越明显颤了一下,随即红了眼圈,却没有叫他。
李越和盯着陈越看了许久许久,他高了不少,已经到自己耳垂了,五官也长开了些,眉眼跟陈远简直如出一辙。
他伸出胳膊,向陈越张开怀抱,陈越往前走了两步,虚虚地抱了他一下,眼中溢出的泪水抹在李越和的羽绒服上,消失不见。
随后陈越直挺挺地走进车里,坐在后座看向窗外。
李越和坐在他旁边,盯着他的侧脸,不停绞着衣角。他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这一年半的裂痕,更不知道如何跟孩子重建爱与信任。
在藏区吃不好、住不暖时,他不曾后悔过,手脚长了冻疮、生病了硬抗时他也可以咬牙坚持,可如今看到陈越对他的疏远与怨恨,他的心中却在隐隐后悔。
他本可以更好的处理这件事情,他本可以事先跟小越说好墨脱糟糕的信号和网络环境,或者他本可以不离开北京,时常看着他,陪着他。
他心痛如绞,又不知所措。
下车时,他伸手去接陈越身上背的包,却被陈越推开手。
他尴尬的笑了笑,想摸摸陈越的头发,却发现如今陈越的个头已经让他没办法轻易做出这个动作,只能伸回手,扯住自己的衣服。
一家三口默不作声的站在电梯的三角,如同陌生人一般走进同一个家门。
陈远蹲下来帮李越和脱下鞋子,拿出他的棉拖,随后换上自己的。
陈越盯着他俩看了一会儿,拿着包去屋里规整东西。
家中有些时日没人住,虽有保姆时常过来打扫,却毫无人气,此时空气中更是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陈远跟李越和坐在沙发上,皆是低着头。
“哥哥······小越他不是有意的。”
李越和用力回了他一个既浅又勉强的笑,说,“我养大的孩子,我当然知道他了——”
“这总归是我不好,明明答应他时常联系,却因为网络和信号一直失联。”
陈远蹲在李越和身前,拉住他的手,说,“不,都是我不好。”
李越和摇摇头,他心里太乱了,缠在一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歇了会儿,让陈远热了杯牛奶,两个人一起走到陈越的屋前。
李越和“咚咚咚”敲了几下门,“小越,是······是我。开开门好么?”李越和突然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自居了。他不知道此时这个几乎要窜到一米八的,已然进入青春期的男孩子还是否会把自己当做妈妈,当做家人,更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会发展到何种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