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潮峰的一处精致楼阁中,巧鸳仙子看着不住叹气的林朝夕,不免有些担心,于是上前问道:
“朝夕,我观闲云子道友一副洒脱的性子,纪道友也不是小气之人,却不知你在因为何事苦恼?”
她这段时间一直亲自照顾纪烟岚的饮食起居,经过了这几日的相处,发现那位闲云子待人十分和善,纪烟岚也从不矫情。
林朝夕叹息一声,对巧鸳仙子道:“有些事情无法对你详说,这几日你还需多去清韵阁走动走动,尽量交好纪烟岚,她在闲云道友心中的地位颇重。
至于我么,唉!实在是无颜面对友人。”
巧鸳仙子闻言点了点头,她不知道当日方寸崖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到当日林朝夕归来时一脸愧疚的表情,而那位道号闲云子的大能也是满眼的寒霜,巧鸳仙子心中不由又是一阵惊异。
当日在方寸崖上,天机老人已然对那道依附在纪烟岚识海中的上古残魂动了杀机,此事大师兄迟问道能够感受得到,同为弟子的林朝夕又如何不会察觉?
“可是那道残魂已然在纪烟岚的识海深处生了根,若要斩杀,恐怕纪烟岚也必无幸理,闲云子这几日再不与自己交往,恐怕便是察觉了此事,因而心生了芥蒂。”
如此想着,林朝夕又自慨然一叹,牵着巧鸳仙子的手道:“巧鸳,你今次能够得以延寿五百八十载,全赖闲云子道友的一力成全,是以不管别人怎样,咱们夫妇却需记下这份天大的人情。”
巧鸳仙子拍了拍林朝夕的大手,示意自己心中有数。
......
这几日除了林朝夕夫妇之外,陈景云将迟问道等人的拜访一一谢绝,虽然并未说明理由,但是大家全都心知肚明,而天机老人许是自重身份、亦或是另有它想,也再未曾召见。
待到林朝夕的四个师兄纷纷离开宗门,前去探寻宗门祖师留下的隐秘道场之后,观潮峰上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净。
清韵阁实在是一个绝佳的观景之处,自阁中向外望去,旦见云海翻波滚浪,好似大潮滔滔,使人恍若置身一片汪洋之中。
陪着恢复了一些元气的纪烟岚凭栏远眺,见云海之中不时有灵气幻化而成的飞禽走兽纵跃而出,片刻之后复又化为云气,陈景云便拿指轻点几下,将一些小巧可爱的定在空中,使之不能如浪花般散去。
纪烟岚对此已是见怪不怪,莞尔一笑之后,就扬起了手中的青玉葫芦浅酌酒味,只是想起隐在自己识海中的那位老祖宗后,复又觉得身上的担子颇重,便又大饮了几口。
修仙界中光怪陆离、亦真亦幻的事情数不胜数,但是纪烟岚却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件奇事落在自己身上。
当日她自昏迷中苏醒之后,陈景云便将的事情的始末一一告知,只隐去了那道残魂是出自上古天南这一条。
到底是心剑通明之人,纪烟岚听完了陈景云的讲述之后,吃惊归吃惊,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能接受,反倒为自己今后不能再动用那式心剑术而苦恼。
纪烟岚原本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替陈景云在日后中州五大宗门的修士大比时,亲自了结了那个什么步摇仙子,其中的倚仗便是心剑之术。
想到陈景云居然趁着自己今次昏迷之时,在自己的识海之中布下了一道禁制,令自己再不能动用那式心剑术,纪烟岚不禁又是一阵气恼。
也不知道陈景云的脸皮怎么就练的比城墙还厚,不论纪烟岚怎样的嗔怪,就是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纪烟岚虽然为此大发雷霆,到最后却也无可奈何。
“师弟,你不是答应了昙鸾神尼,要到她的禅音寺中做客吗?我这几日已无大碍,不若明日咱们便动身如何?”
纪烟岚总觉得这段时间在此地待的十分别扭,似乎是在心底里对天机阁众人有着一种排斥,此时想到那位慈眉善目的比丘尼昙鸾,于是就有了这个提议。
“师姐既然已经觉得没有大碍,那还何苦等到明日?我也早想前往禅音寺见识一番,不若咱们现在就走。”
见陈景云听了自己的提议后,居然答应的如此痛快,纪烟岚心中不由泛起一抹感动,却又不免有些迟疑,为难道:“可是天机前辈还有林道友那里总要打个招呼的。”
陈景云闻言哈哈一笑,笑罢扬声道:“天机前辈!今日我与师姐忽地动了游兴,便不在此地叨扰了,还有林道友,它日相逢之时,你我再好好对弈一场!”
言罢还不待纪烟岚反应过来,就牵起了人家的一只玉手,倏忽间便已跳到了身下的云海之中。
“天机渺渺事非全,日月星光难推衍,万载沉沦化因果,困锁腾龙亦枉然!
闲云小友,此番天机阁欠下了你与贵师姐偌大的因果,日后自有回报,人道复兴步步艰难,还请莫要忘了前日的那场幻境......”
随着一声悠长的叹息,天机老人苍老的声音忽地在方寸崖上响起,而后传遍了整个天机阁。
林朝夕喟叹一声,止住了将要遁起的身形,他从自己师尊的那几句偈语中听出了别样的意思,心知自己此时决不能再去强留陈景云,否则必会引来误会。
等了许久,云海中也没有传来陈景云的回答,林朝夕这才一脸神伤地携着巧鸳仙子上了清韵阁,只是斯人已去,阁中空留灵酒的余香。
......
坐忘峰上,袁华手里拿着灵聪兽带来的书信,细读之后便开始沉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