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弃我上次来到京师还是为损友姬桓庆贺登基之喜,来时有袁华带着众人腾云驾雾,去时亦被彭仇裹挟,因此只算是走马观花。
今次他只一人前来,入到城中,便混在人流之中,沿着笔直宽阔的街道逛了起来。
京师百姓的精气神到底与别处的不同,腰杆挺拔、形容自信,却又少有傲慢无礼之人,街面上众多背负兵刃的武人也都是谦恭谨慎,百姓对其并不畏惧,又有巡街武士往来穿梭维持秩序。
许是相貌气度实在太过出众之故,竟有不少年轻女子或停下脚步指指点点、或凭着窗栏掩面偷瞧,有胆子大一些的还遣来丫鬟仆役上前拦路打听,丝毫不顾何弃我的一身道家装束。
何弃我心中有大道,又怎会理会这些世俗女子?不过些许的得意之情却还是有的。
将一身戊土灵力隐隐散出,使周遭之人如遇斥力、再不能轻易上前,他自己则似慢实快的在城中游走了一圈。
感受着市井中的繁华,何弃我不由在心中为姬桓喝了一声彩,心道:“若是这番景象能够维持个百十年,好友姬桓必能成为千古一帝!”
方才游走之时他已经摸清了京中高手的大体实力,对于将要招募的人手也有了一些打算。
此时见重重巍峨的宫阙就在眼前,何弃我不由动了坏心思,周身灵力一转,人已经遁入了地下。
姬桓此时正在御花园中亲自为他的灵驹梳理毛发,自从得了师父赠予的飞天灵兽之后,姬桓便对其爱惜异常,这灵驹也只认他一人,从不让外人沾身。
一日,姬桓处理完了朝中之事,只觉一阵身心疲惫,不由再次想起自己在伏牛山下的草庐,思及内门袁师兄当日那句“你若骑乘此灵兽,宗门半日可至”的话,立时就动了归宗之念。
明月初升、繁星隐现之时,姬桓翻身跨上灵驹,心念动处,那灵驹将身一跃便来在了半空,而后嘶鸣一声,蹄下自有云气升腾,一人一骑向北而去。
待到月上中天之时,灵驹打个响鼻降下了身形,却是伏牛山已经近在眼前,这正是:“身似乌云遮月影、万里山河半日行!”
之后外门欢聚自不必说,那灵兽也因此得了一个“万里乌云骓”的名号。
却说何弃我动了捉弄姬桓的心思,便以戊土之气掩盖自己周身的灵力波动,循着姬桓的气息就在地下遁行了过去,想要给损友来个惊喜。
他这一手姬桓倒是真的没有发现、更躲过了青冥子等一众宗师境高手的气机感应,可是却唯独漏掉了万里乌云骓。
灵兽的感应自然远胜于人,乌云骓大耳一动,便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乌溜溜的大眼中已有灵光闪动。
待到何小贼从御花园的一角露出了头,迎接他的可不是想象中宫人的慌乱尖叫和姬桓的吃惊,而是一对裹着灵气的硕大黑蹄!
“嘭——!”的一声,宫中的一面影壁被撞出了一个人形大洞,何弃我半天才从破碎的砖石中狼狈挣脱出来,而紧接着的就是姬桓不顾帝王形象的一阵狂笑!
好在乌云骓发现来的是熟人之后,收回了一些弹出蹄子的力道,否则何小贼虽有灵宝护身,但在没有防备之下怕也要受些轻伤。
何弃我的到来让姬桓心情大好,待听到那声久违的“阿桓!”之后,更是眼圈泛红,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古皇帝皆称自己为“寡人”,其中未尝没有自嘲之意。
好在伏牛山上有着胜似家人的同门与挚友,这才让姬桓得以补全心中情感缺失的那一块。
喝退了宫中侍卫以及闻声赶至的供奉院众高手,姬桓与何弃我便在御花园中寻了个清幽的亭子,二人就如当初在闲云观中时一样,打趣互损,饮酒谈心。
姬桓近来心情压抑,在挚友面前也不隐瞒,直把自己心中纠集的郁郁全都吐露了出来。
听了姬桓的一通诉苦,何弃我心下叹息,以好友的绝佳资质,若是一心用在修行之上,将来的成就又岂是区区人间帝王可以比拟的?
于是拨动巧舌、安慰了一番,待将姬桓说的复又高兴起来之后,才说出了自己此次出山的缘由。
姬桓一听自然大喜,既然观主推测天南地下会有好东西埋着,那便必然是真的,一旦挖掘出来,当会利国利民!
二人又秘议了一些关节上的事情,复又开始畅饮,如此半日。
有史官记载此事,言开元二年丙辰日,有何道人飘然至皇宫,桓帝见之大喜,与之诙谐饮宴,后相继大醉于亭。
宿醉酒醒,何弃我精神抖擞,跟姬桓扯皮一阵,要到了一处风景绝佳的京郊行宫,又命匠做监打造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彻地”二字,字中通天彻地之意不言自明。
在行宫中逛了一阵,再抬头看了看门上的匾额,何弃我嘿然一笑,抬手就打出了闲云观的召集令箭。
令箭尖啸之声划破长空,最后爆出一朵赤色的云团,云团凝聚不散、殊为神异。
而他自己则搬来椅子,闭目坐在行宫正殿的门口,并用指头叩击着扶手,似在计数。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风信、监察、暮雪山庄这三家闲云观外门的嫡系高手便杀气腾腾的纵掠了过来,弥陀寺武僧也有几人赶至。
待众人见到何弃我腰悬“云”字令牌,且表情严肃的闭目坐在殿门口以指击节时,便皆默默立在庭中,有心思活泛者已经在暗自窃喜自己来的早了。
又过了十数个呼吸的功夫,京师中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