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看来,这火鸦神壶不算太大,放在架子上,不过寻常人小臂一般高,大小恰可双手合握,通体以赤玉雕琢而成,一面刻山川日月,有火鸦飞在半空;一面刻凤篆小字,书引凰古经全文。
底座雕裹,壶塞刻作镂空亭阁。
偏生赤玉通透晶莹,只是远远地站在那里,柳元正却是看到壶中火焰跳动,升腾不息。
越看越是心喜。
修道便是贵在一个缘字,仙缘、眼缘,都是缘。
只是浅浅的这么端详了几眼,柳元正心中便已经认定了大半,但还是偏过身子来,朝着老道这里憨直的一笑。
“我观这火鸦神壶端的是精美,只是不知跟脚深浅,唯恐认差了,还请执事指点一二。”
能做宝器殿执事,这老道也是浸**道一生的人物,说不得还是此道大家,此刻听了少年的话,只是眉头一挑。
“哦?火鸦神壶!小友端是会选,这一排架子上的法器,只以精妙而言,能比得过此壶都不算多,与你分说一二倒也无妨,这件法器乃是老道师叔昔年所炼。
这玉也非寻常赤玉,乃师叔早年间自南疆霞山寻得,南疆有八百群山镇压世上最大的地肺火脉,这霞山便是其一,此玉本就历经地火之气蕴养不知多少年月,本就灵韵饱满。
寻得了此玉的时候,师叔他老人家变动了炼一法宝的心思,后来坐镇两界山时,曾斩一火鸦妖兽,得了妖丹元珠,以及此妖心脉精血,如此方才开始炼器。
你仔细看这玉壶,最下裹的地方是不见火光的,这是师叔将火鸦的妖丹元珠与赤玉炼到了一处,不分彼此,以此为法宝诸般禁制的枢纽。
而后,师叔又以此妖心脉精血,混以诸般天材地宝,炼成血墨,将之法炼,在玉壶中烙印下月华引凰禁,这部禁法本是法宝级别的禁法,共九九八十一道禁制。
其中又有六九禁制为辅,三九禁制为根本,师叔的本意是在壶身赤玉中烙印下六九禁制,再将三九禁制打入妖丹元珠中,谁知等师叔准备炼制妖丹元珠时,方才发觉那火鸦还有残魂存于妖丹。
终归是那火鸦自身修炼而成的妖丹,隐匿功夫十分了得,早先师叔也是不察,若是寻常时候发现了倒也无妨,可炼器紧要时候,轻易分神不得。
无奈之下,师叔只好舍了那三九月华引凰禁制,遂将玉神炼阳禁的三九道根本禁制炼入妖丹元珠之中,这两部禁制倒也不算冲突,若是能成,仍可成就法宝。
只是那火鸦残魂凶戾,导致这玉神炼阳禁无法与妖丹元珠彻底圆融混一,有数道禁制无法动用,这宝物便也跌落了品阶,只得上品法器。
如此品质,对师叔而言只是差强人意,故而早些年师叔做宝器殿轮值长老时,便将这件法器放在了宝器殿,虽说是上品法器,小友若是温养得法,也未必没有晋升法宝的机会。”
最后一句话,柳元正只当是没听见过,能把出现疏漏的根本禁制重新炼至圆融混一的状态,只怕柳元正那个时候,修为境界也和老道口中的师叔相差仿佛了。
但是听了老道分说跟脚之后,少年在仔细看壶中跳跃的火焰时,但见焰光跳动,却能看出几分火鸦腾飞的模样来。
抿了抿嘴,柳元正追问道:“敢问执事,这壶中火鸦之魂,也还算灵动?”
“嘿!都是残魂了,哪里来的灵动,这些年火鸦神壶一直摆在这里,也无人温养,多半还是如故,凶戾多些罢!炼丹怕是难,炼器也要分用法。
不过若是对敌,倒是算件极好的攻伐法器,据说这火鸦跟脚也不差,有那么几分凤凰血脉,这壶中火颇为神异,全力催动,定。
“吾为世外法教传人,今启世外神庭南方丹天,依教规律令,敕封南方丹天境逢难化生灵焱丹老玄君。”
开口说话时,柳元正的声调都变得和往常大有不同,声音含混且古怪,如泣如诉,更似吟唱。
昔年左道神庭划分二十四天,丹天便是南方六天之一。
鼎盛时,左道神庭亦是正神无数,这“逢难化生灵焱丹老玄君”便为丹天正神之一,亦称丹老、丹君。
自然,随着左道神庭烟消云散,左道诸神也早已消失在天地之间。
部分算是彻底寂灭,部分伴随着古玄门神庭的兴起,遂改换门庭,不少如今仍在玄门神庭之中,受香火供奉。
但因为昔年左道神庭的神道规则仍在,便给了后世左道散修钻空子的可能。
重新敕封左道诸神,那些改换门庭的不敢敕封,唯恐冲撞神君本尊,但那些已经彻底烟消云散的左道古神,重新敕封起来便很是轻易。
当然,因为左道神庭已经不复存在,如此敕封,神灵不归业位,不算正神,只是虚封,尽归毛神之属,这样的好处便是,同样的神位,王二封得,李四也封得。
如这丹老的神位,历来不知被左道散人封了千千万个,柳元正也只是紧随左道门人的传统,效仿前辈而已。
如此,少年一遍遍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口中的敕封之语,乃至于到了后面,一边诵念,一边踏罡步斗,腰晃身子抖,状若癫狂一般。
直至某一刻,柳元正重复说完敕封之语,但见一缕清风拂过身周,三炷香就这么悄悄地燃起。
柳元正复立在祭坛前,捧着三炷香,朝着火鸦神壶拜了一拜。
“见过南方丹天境逢难化生灵焱丹老玄君。”
语罢,柳元正将三炷香插进祭坛前的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