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迟身子微微一震,他转开眼,躲开了我的目光。
“你曾经发过誓,无论何时不会伤害花爷,几十年来,你也一直勉强遵守着,即使我知道你的心里不情愿,但你终归还是没有破誓。”我淡淡说道,“如今为了一局棋,你就要违背曾经的誓言吗?”
“那个誓言……”霍迟咬牙道,“我是被逼迫的。”
“被谁?”我盯着霍迟问道。
霍迟沉默了。
“九爷如果知道你说自己是被逼迫的,你觉得他会怎么想?”我问道。
“那他有没有想过我怎么想!”霍迟大吼了一句,然而面对着他这样的失控,我依然保持着冷淡的样子看着他,一句话吼完,霍迟和我对视着,良久,他有些颓丧的坐了下来。
“先下完这盘棋吧。”我淡淡的说道,“不能半途而废。”
霍迟拿起棋子,凝视着棋盘,接着又看向我,把棋子重新放在桌子上:“小三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既然说下棋,何必又问那么多原因?”我反问道。
“其实我也知道,你想要解药,又觉得对我无从下手,所以才决定扮成这个样子,正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是不是这个意思?”霍迟手中的棋子无意识的一下下敲击着桌面,用非常轻描淡写的口气问道。
“差不多是这样。”我说道。
“既然这样,小三爷你还是省省吧。”霍迟叹了口气,“想拿九爷来攻击我,不现实,我早就已经不在意了。”
“如果说不在意,你刚刚那么激动又是为什么?”我追问。
霍迟刚刚本来已经用象看死了我的一对马,可他拿起来的棋子却是一个车。
霍迟手里的车“啪”的落下,本来是想去看我的马的,却恰到好处的落在我的炮可以打到的地方。
这可以算是一个巨大的失误,我毫不犹豫的吃掉了他的车,这样一来也解掉了我马的危局,霍迟低低咒骂了一句。
所谓守势,固若金汤,好整以暇。
当攻者自乱阵脚,就是反击之时。
“你心乱了。”我说道。
霍迟又走了一步。
现在他的棋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章法,而我又不是那么菜的,他连着给我送了两个子以后,局势竟然出现了略微逆转的局势。
“我才不会输给你。”霍迟咬牙切齿的说道。
“即便要输,你也只是输给自己。”我淡淡回应道。
刚刚我的防守被霍迟压迫的毫无空间,但是却没有丢什么子,这也是因为霍迟起初并没有想直接干掉我,而是打算把小花杀的片甲不留以后再回来对付我。
不过我的守势也不是乱摆的,是找人问的残局,这种局是万金油式的防守手法,一般来说,是只能防守,不能进攻的。这个局叫做“瞒天过海”,其中暗藏着一个玄机,如果进攻者的棋子反被防守者吃掉,之前的布局就会变成非常有利进攻的走势。
但高手对局,当然不可能卖这么大的破绽来给这个残局翻身的机会,棋力相差很大的话,也不必用这种拖沓的局势,所以这种局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我本来学这个残局,也只是为了可以多拖一会儿好跟霍迟打心理战,没想到竟然意外的在局势上产生了作用。
霍迟没有回我的话,开始很认真的下棋,即使“瞒天过海”局的布阵已经打出来,霍迟全力以对的时候,因为棋力的差距,我还是没能占到什么优势,只不过让霍迟应付的非常吃力而已。
终于,霍迟“啪”的架了一炮,同时看住了我的马和车,这样一来,我的局势也几乎被完全瓦解。
霍迟有点得意的看向我,他肯定没有想到,我会面带微笑的看回去。
他赢了棋局,可在他走下这一步的时候,我已经赢了这一仗。
“你用的最熟的,果然还是这招。”我用一种很温和的口气说道,“有些东西是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的。”
“比如呢?”霍迟的脸色“唰”的变了。
“比如今生仅有的亲情。”我缓缓道。
“我忘了,真的全都忘了!”霍迟大叫了一声,撤回了他的炮,似乎刻意不走那一步就能掩饰内心的情绪似的,可我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如果忘了为什么还守着在他面前许下的誓言?”我架炮。
“凡出言,信为先,你不明白吗?”霍迟一边说,一边跳马挡住了我的攻势。
“这是《弟子规》,谁教给你的《弟子规》?”我进卒。
霍迟一震,没有回答,跳马吃掉了我的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