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吃他一点算是给他面子。瞧瞧,他吃的是什么,我们平天里吃的是什么?”
“嘘,小声些。”
“这是下人们的居住区,长老才不会来呢。”
“你吃不吃,若是怕了大可向长老告密去。”
“吃,干嘛不吃,我的薪水还不够半吊子呢,不吃对不起我自己。”
“哈哈,瞧这家伙。”
隐隐的听见锅碗瓢盆碰撞的窸窣,还有什么人在饮酒抱怨些什么的声音。想是静府不当差的下人抽了空,聚在一块儿的谈谈天,骂骂地,感概下人生,鼓捣些有趣的谈资吧。
“我怎么会来了这里,看见有人还过来,你真是昏了头了。”
“这里该是下人居住的地方,难怪人这么少。再往前面看看吧,要真藏些什么,该是在静长老的附近才是。至少,守卫得更严密一些。”
再往里些,景致又是一换。
人工开凿的小河分成几股,隐隐的折射着宛若珍珠似的嶙峋光泽,将诺大的一大片紫竹林子给分隔成了几块。几栋二层的高脚竹楼子现出了一角,竹楼的高度很合适,像是用来攻克数学难题的公式,二层挑出赏景的台子看出来,竹林堪堪及踝的高度。视线独好,可以轻松的将这一大片景致一览无余。
居中的一座竹楼,台子上摆一副桌椅,两人相对而坐。面前摆一壶清茶,散着袅袅的清香醉人。风声粒粒,送来叶儿彼此碰撞奏响大自然特有的乐章。这倒是一个绝佳的赏景的去处,有钱人就是懂得生活,绝对不会亏待了自己。他们最懂得,用怎样的一个角度、材料、技艺去构筑一个无缺的去处。或许,仅仅只是为了寻一个对他们来说最为惬意的视角。
当中一人正是这村子里面屈指可数的大人物,跺跺脚也能够令离谷抖三抖的超然存在,掌权二长老,静流。此刻他正一脸笑意的对着面前人招呼,看起来倒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然而视线背对,只能够看清是一个华服衣衫的公子背影。青丝顺滑,用一枚青玉簪子在头顶打了一个结,小心翼翼的将后摆给铺出了一行一丝不苟的飞瀑。是那种肉眼可见的经过精心的打理的那种,细致到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敢偏离了轨道的细腻。
以墨色与火红为主的衣衫,透着高贵而不为人知的妖异,如炉子里面熊熊燃烧的火焰,让人不由自主的望而生畏。领口用金色的丝线又镶嵌了一圈,几颗绿的发墨的小珠点缀,竟是祖母绿无疑。
然而这些比起另外一样东西,却是俨然的微不足道了。
上等的锦缎上硬生生的又绣出了一层图案繁复的面料来,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去,总觉宛若珍珠似的熠熠闪闪。通晓刺绣的人一定会认得这种织绣方式是最为繁复耗时的一种,十字断针绣!
它的稀罕之处在于用的针线必须是断针,每一个结每一个扣必须用一根单独的丝线,这就意味着你穿起一根丝线使用一下便是要重新再来。每一针下去,都是一个重新的开始,却是又要和之前的针线相互衔接,这就需要对整个过程的一针一线都有全局的动态试掌控。所以一般情况下,这种绣法的作品从头到尾只能够一个人完成,谁也帮不了他。
这种绣法出来的作品有着平常绣法无法比拟的优点,柔韧却不失了丝的顺滑,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去,都呈现出一种绝佳的立体感。什么栩栩如生之类的夸赞,简直就是天生的为它而存在的词汇。因为它从诞生的那一刻起,便是决定了要用十二万分的心血和时间为代价,去换取每一个细节的无暇无憾。
有人曾经测试:即便是绣一朵指甲大的小花,也得用顶尖、熟练的织女花上起码十天的时间不可。正因为如此,即便明明知道这种绣法出来的作品稀奇名贵,却是连一向有耐心的织女都未必能够有静心去做。以致于,十字断针绣简直几近失传。仅仅有极懂得奢华的贵族、富商,才会在重要的服侍上镶嵌一两处而已。
而眼前这人的衣衫却是通体的覆着一层,鬼晓得是不是他得到了上天的眷顾,竟是有幸加身。
呲,
这人穿着可是讲究,简直是讲究的过分。绝对不能够用有钱什么的来衡量的那种,不说其他,便是这身行头,便已然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稀罕,绝对是请了大师级别的名匠专门制作不可。
他是谁?
他是什么身份?
和静长老是什么关系?
来此的目的又是什么?
唯一的可以确定的是,来头决然的不小,难怪,倒是可以和一族最为崇高的二长老平起平坐,甚至于隐约还有那么高过一头的架势。“离谷偏远,一路上可是不好找。”
“使者远道而来,一路颠簸是老夫招呼不周。”静流说话非常的客气。
“只要是有值得来这的理由,便是不虚此行。”听声音那人年纪倒也不大,然而俨然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命令的语气。“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一切尽早掌握之中。”
“还没有好?”
“是,因为到底不是小事,要处理的细节还很多,尚且需要一点时间。”
“你知道的那事情的重要,耽误了时辰你承担不起这责任。尽快完成,可没有多少的耐心在此耗费。”如果说先前两人之间的态度算的上是平起平坐,那么此刻他俨然是完全的凌驾在了静长老之上,透着咄咄逼人的不耐。
“是,是,一定尽快。”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