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的色泽,好似是刚刚从天上落下的雪花一般的干净。缭绕周身的不知名的朦胧,如梦如幻的包裹。
从上到下,从梢头屈指可数的叶子,到与土壤接触的枝干,每一寸,每一处,透着的,只有高雅,只有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美的,惹人窒息。
慕妍希,可是没有看出有什么危险。“可笑,区区一株植物,即便是有些与众不同,却也不可能有这般的本事。即便是有,从摩音古刹到这里,不下几里。它再怎么的强势,奈何,从不会挪动了脚下的存在,本座却是不信,它还能够施展神通,灭杀几里之外的生灵。要骗人,也不需要,将所有的矛头,都推到它身上去吧?”
“你是妖,对力量的敏感,该是最清楚,它是拥有何等的令人惊惧的力量。此时此刻,想你能够修炼成人,并且来到这里,一身修为,也该是参天的人物。只是,此时此刻,体内阻止不了流逝的气力,甚至是连站都站不稳当。是真是假,还用老衲再说道些什么?”
“嗯?这……只是,那不过是……这些根本就不算的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你暗中做了什么手脚,才会,影响了本座的气息。”
“老衲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一个瞎子,能够做什么手脚?老衲知道,难以置信的事情,口说无凭,总是难以让人信服。”
口说无凭?
这个词,倒是合乎慕妍希的心意。“没错,一切,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
“谁说,老衲没有证据?老衲的身躯,便是最好的证据。千年菩提具体有多少的莫测,老衲不知道,唯一的知道的是,越是靠的它近,那么,岁月对靠近它的人,便是越发催促。”
嗤之以鼻,“呵呵,你又要说,你的真实年纪,不过是二十有六?豁达摩音,看来你不但是寺庙里面说法的大师,更是一个,扯谎的大师呢。瞎话张口即来,一套一套的,当真是把站在你面前的本座,当成了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小儿?”
“你且看看你的手背,你的头发,便是知道,老衲的意思。”
“手背,头发,你又要搞什么鬼?”慕妍希蹙着眉头,暗自的思量。
只是,目光到底,还是落到了自己提起的左手手背之上。
不看,还好。这一看,便是连累,整幅清华绝代的面孔,一瞬间失去了全部的血色。瞳孔,正如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的紧促的呼吸,突兀的收缩恍若针尖,竟是再也离不开。
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景象——一只手,一只人的手,自己的手,从来都是最为熟悉的光华如玉。此刻,竟是肉眼清晰可见的,攀附上了几处斑驳的褶皱纹路。
虽然,面积看来,并不是特别的大。
然而,正如同一张白纸上,哪怕再细微的一个小墨点儿。从来,都是第一眼,就能够吸引了全部的目光的刺目。“这,这……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本座的手,本座的头发……你……豁达摩音,你究竟搞了什么鬼?你对本座,做了什么?”伸手向上,摸到了自己的头顶,微微一触及,也不犹豫,便是狠心的拽下了几枚青丝。
入眼,夹杂在墨色的云华中的三两缕银丝,更是惹的慕妍希双耳,嗡的一声巨响,连累,脑子都要险些混沌的乱了该有的节奏。
愤恨的瞪着几步开外的老僧,突然的窜起莫名的恨意。
这个世上,每一个女子,不论燕瘦环肥,美丽或是丑陋,最在乎的,从来都是自己的容颜。最恨的,最在意的,最不能够容忍的,便是岁月催颜老的悲哀。
慕妍希,自然亦是如斯。
“看来,你已然是发现了什么。那么,该是明白,老衲刚才的话语的意思。重申两点,一,你身上的异样,皆是千年菩提的影响。在此待的越久,你的身子,越是老的迅速。远远要比,在外界的正常时间来的快的多。即便,你是妖的身份,亦是不能够幸免。第二,老衲,真的不是你要找的豁达摩音。他,早已经去世多年。老衲,没有骗你。”
“不……不会的……这千年菩提……”慕妍希几乎想要抓狂,事情慢慢的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一切的发展,都是那么的出乎意料,更是,惹的自己难以忍受。
又惧又怕的瞟了一眼不远处惹眼的那一抹雪色,疑惑——莫非,这看来分明,承载了老天最为宽宏大量的恩赐的存在。分明,是一分一寸都透着高雅的美丽。其实,正是应了天理循环的常理,玫瑰醉人,奈何有刺的,亦是玫瑰?
他说的,是真是假?不可探究。
奈何,脚下,到底,还是不争气的冲着远离千年菩提的方向,退却了一个步子。那是怯懦,那是无声的默认,轻易的泄漏了,慕妍希内心的慌乱。“不可能,本座,不信!”
“不信?老衲起初也是不信。只是,当昨天还在和你一起嬉戏玩闹的小伙伴。第二天起来,再见,已然成了一个走路蹒跚,鹤发苍颜的时候。当你,你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本该是风化正茂的年纪,却是,以不正常的速度死于非命的时候。当你,有一天醒来,突然的发现,寺庙上下,超越千人,忽然只剩下你一个人的时候。当你面对镜子,瞟见自己也变成了和你的爷爷一辈一般的模样的时候。老衲,却是信了。”
“额……本座……你……那豁达摩音……”似有千言万语在胸中,只是,嗓子眼,就好像是卡了一块鱼骨头,愣是,狠心的将一切,打的支零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