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沅闻言顿了顿,眼眸微暗,低声说道,“一位,朋友送的。”
擦完药,两人坐在月夜下,静静观望月亮阴晴圆缺,每天干完活,坐在台阶上赏月,这是他们仅有的乐趣。
薄荷香味在黑夜里散开,两人倚在墙上舒心地吸着沁人心脾的香味儿,混着花香相继睡去。
秦稹躺在塌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直到听到门口一阵没完没了的叽里咕噜声,彻底没了睡意。
一怒之下,起身,披衣,开门。
一人靠着墙仰面呼呼大睡,另一人倚在门口埋头沉沉睡着。把他吵醒了,自己却毫无愧疚感,居然还睡这么香!
庭中弥漫起一股熟悉的薄荷香,正欲大发雷霆惩治下人的凌王殿下,忽的被这股清清凉凉的香气侵蚀得火气降了大半。看了一眼睡的像只死猪一样的人,开门这么大动静都没有把他吵醒,真真是头猪。明天再收拾这小畜生,秦稹勾起嘴角轻轻关上门,回到塌上。
这小畜生吵得他真是难以再入眠了!
秦稹干脆不睡了,瞪着眼乱七八糟想着最近发生的事。
九州呈一片祥和之态,万国朝服。不过最近唯一称得上大事的,是伊州数十年一遇的洪灾,据说死伤无数,饿殍遍地,数万人流离失所,争先恐后涌入关内。
秦稹揉了揉太阳穴,最近父皇因册立储君一事有些疏远他,在朝堂上压的他喘不过气,不如趁这个机会出去转转。
次日,郭秋去和秦稹商量府里事宜时。
“殿下~,殿下?”郭秋见他哈欠连天,眼睑下泛着淡淡黑影,总是走神,小心翼翼唤他。
“说!”秦稹听他叫自己,摇了摇发涨的脑袋,将缓缓闭上的双眼睁开。
“这是给文渊侯府的寿礼,您看看合适不?”郭秋将手里的东西送过去。
“你看着办吧!”秦稹挥挥手,并不去接。
郭秋收回,脸上有些不自然,问道,“那您到时候亲自去,还是——”
“想说什么?”
郭秋轻轻咳了咳,“这,皇后娘娘前些日子托人传话,让您多去侯府走动走动——”
秦稹挑眉,“然后呢!”
“说那三青郡主——”
郭秋还未说完,那人的脸倏然阴沉,卷起狂风乱雨,“出去!”
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郭秋也不敢再说什么,行完礼连忙往屋外退。
秦稹指腹摩擦着杯沿,玉盏里的茶水清盈透彻,叶宛若处子般娇羞待放,甘香沁人心脾,一如当年那妖艳的红苍。
“那小畜生呢!”秦稹忽然叫住郭秋。
郭秋愣了一会,晚一拍反应过来他在说谁,“老奴不知,不过这会应该在后院干活儿。”
干活?秦稹浅笑,“让他过来!”
“叫我?”萧银有些惊诧,那活阎王吃饱了撑的又要找他什么麻烦?
他久久没有动作,郭秋瞬间拉下脸,吼道,“还不快去!”
萧银哪能反抗,放下手中的活,跟在他后面。
“参见殿下!”萧银跪在地上,静静等着暴风雨来临。
跪得膝盖生疼,那人也并未发难,萧银感到惊诧,这人哪次没有罚他?今天这么反常,难道好戏在后面,萧银越想越不安,炎热的午后居然冷得发抖……
秦稹最近闲的发慌,下了朝无事可做,待在府里,难得不请那些狐朋狗友进府欢饮达旦,也不找后院美妾载歌载舞。偷瞄跪在地上百般不适的人,近日的烦躁的心竟得到了些疏解。
秦稹惬意地饮着茶,翻着闲书,再斜瞟一眼汗如雨下的小畜生,心情无比舒畅,悄悄扬起了嘴角。
时间过得快,转眼就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郭秋弓着身进来,弓在一旁,“殿下,该用晚膳了!”
秦稹闻声回过神来,窗外已漆黑一片,点起了纱灯。不知不觉看了一下午的书,丢下手中之物,抬眼就看见跪在地上的人,这才想起晌午时就让他过来了,看书入了迷,居然把他忘了!他还算老实,规规矩矩在这跪了一下午。
秦稹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暂时也不打算为难他了,“起来!”
萧银如释重负,“谢殿下!”说完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然后艰难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