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明国,洪承畴应该最有发言权了,众人都看向他。
洪承畴也是一幅“非我莫属”的模样,他站了起来,先向尼堪施了一礼,然后侃侃而谈。
“治国之道,无非官、兵、民。官者,筹划方略,居中调度支应;兵者,对外,守护疆界,对内,弹压反叛;民者,农工商是也,尤以农者为重”
“若是顺天应命,阴阳调和,三者各安其命,各守其责,自当国泰民安,外可御敌于外,内可垂拱而治”
“大明……明国近来多有不顺,外有建州作乱,辽东一地便拿去了军饷的一半,了起来,先是向尼堪施了一礼,接着便大声说道:“学生的想法倒是与洪大人不同”
“自从皇帝登基之后,宵衣旰食,夙兴夜寐,不能说不是一个好皇帝,有些事情确实操切了一些,不过国势艰危如此,总有一二苛厉急切之处,也尚属情有可原”
“可恨那些文武百官,一个个都将名家经典,圣人教诲抛之脑后,一门心思都是为了保住自己抑或门人弟子的官位,就算不做官了,也是保住家产、妻妾、子女为上,没有半点忠君爱国之心,士绅都是如此,遑论其他?”
“故此,士绅牵一发而动全身,彼等如此,又岂能苛求农户、军户、商户?”
尼堪插道:“按照你的意思,是因为官员的品行败坏而引发了整个国家的崩坏?”
姚恭答道:“这是根本,当然了,天灾人祸不断也是外因之一,不过如今没了建州之患,国家没了后顾之忧,长江一线尚有不少精锐,若是能有一名文武双全、威望素著的大帅统领,贼寇再强也不是国家的对手”
接下来,马鸣佩、王文奎等人,包括大夏国自己的官员也纷纷发表看法,说到一二精妙之处,尼堪也不时点头称赞。
最后,尼堪站了起来。
“朕的看法却与你等颇有不同”
圆润、厚重的声音立时回荡在房间里,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
“按照我大夏曾在大明工部、户部任过职的孙秀节的说法,到崇祯帝登基之时,整个国家还有上亿的人口,上亿啊”
尼堪的声音隐隐有些激动,在他手里若是有上亿的人口,别的不说,整个新大陆全部占下来都不成问题。
“若说天灾人祸,可整个江南、湖广一带大致维持了平静,何况,自从张太岳变革之后,整个国库充盈,外面还有戚继光、李成梁这样的足以名垂青史的名将镇守疆域,何况,大明的税赋太半来自江南,直到目前,江南之地并没有大的天灾人祸”
“为何还崩坏至此?”
“以朕来看,任何事物,大到像抵御外患、平定流贼这样的大事,小到种地、打铁这样的日常小事,一旦出了问题,必须要抽丝剥茧,一层层掰扯明白”
“故此,明国败坏,表象是长江以北之地赤地千里,灾祸连连,但无论是流贼、旱灾,还是瘟疫,都逃不过一个字”
“何字?钱也,以朕来看,明国就亏在这个钱字上,国库空虚,导致缺兵缺饷,何以抵御外患?何以平定流寇?”
“同样,没有钱粮,何以赈济灾民?朝廷赈济不了彼等,彼等为生存计,自然跑到流寇那一边,导致流寇越做越大!”
“好了,这是第二层,现在问题来了,偌大一个国度,纵使某地遭了灾荒,总有其它好的地方接济,可大明并没有做到,依旧缺乏钱粮,何也?”
“这便要说到第三层了,以朕来看,那就是支撑国家的中坚力量,对于大明来说,那便是士大夫了,士大夫品德的整体坍塌才是根本原因!”
“按照规制,有了功名的读书人无须纳税或者少纳税,如此一来,不少农户便将田地卖给或寄到这些人的名下,按照孙秀节的说法,户部账册上的田地在当今皇帝之时实际上已经减少了大约一半左右,而需要缴纳的税赋却并没有减少”
“这些田地去向了何处?自然有荒芜的,不过大多数却流向了那些不纳税的官绅,田地减少一半,需要缴纳的赋税并没有减少,那这些税赋从何而来?自然全部加到尚没有背井离乡,尚在目前田地上苦苦挣扎的农户头上,于是乎,彼等之中又有不少人在忍无可忍之下铤而走险,或直接揭竿而起,或加入流寇队伍”
“当此时,深受国恩的这些士绅岂有不明白的,没有国家,没有历任皇帝的恩养,岂有彼等的荣华富贵?此时,按照圣贤的教诲,或捐献钱粮,或主动纳税才是扭转颓势的唯一正道”
“不过彼等却不,听说皇帝在朝堂上也实行过倡议捐输之举,可惜响着寥寥,非但如此,一旦涉及到与彼等纠缠甚深的商税、海运,彼等都无端阻挠”
“而在朝堂上,彼等非但不秉持一心为公,时刻报效君上之意,还以党争为要,往往在说一件正事,最后多半因为党争、个人恩怨转到他处,听说皇帝也是无可奈何”
“故此,大明的败坏,归根结底还要归到士绅头上!刚才姚恭也说了,士绅是大明的根本,是其他人等的榜样,榜样尚且如此,况呼小民?!”
当然了,大明为何如此衰败,原因还有很多,别的不说,就说朱家庞大的子孙每年拿走的俸禄对大明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负担,更别说彼等名下的田产了。
而军户制度的衰败也是原因之一。
不过在今日这个场合,目的就是要敲打敲打这些文官,有些事情就必须说清楚,故此,尼堪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