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芬河西岸,一座新的“双城”已经拔地而起了。
城池里的镇守使府,年近三十的阿克墩正在后院假寐,只见他披挂整齐,
看来是要随时准备出发的模样——阿斯兰大汗就要驾临的消息几日前便传到这里了。
“将军!”
一听这个声音,阿克墩立即从懵懵懂懂中清醒过来。
“大汗来了?”
“不是,是大汗的亲卫,他让你赶紧去湖西县第二乡第一村去一趟”
“哦?大汗在那里?”
“应该是”
阿克墩赶紧带上一百骑从双城出发了。
自从汉民迁过来后,尼堪在兴凯湖、绥芬河流域一共设置了四个县,每个县有六千多户人家,而湖西县正是靠着长白山的县域,离双城有接近一百五十里。
半日后,阿克墩一行才抵近第二村——一个高约一丈、方园约莫四里的土围子。
此时,种植的水稻已经收割了,麦类正在收割之中,到处是一片热火朝天秋收的景象。
道路是新近在湖西县县府的主持下修整的,宽约一丈,两侧有排水沟,道路中间是泥土和碎石混合铸就,道路的一旁有的是已经收割完毕的稻田,有的是正在收割的黑麦田。
道路的尽头便是第二村的土围子,想要到山上的绥芬军砦去,必须得经过这个庄子。
阿克墩抵达这个庄子后心里不禁一凛。
庄子的南门附近有一颗大树,大树下拴着一匹马,树上正绑着一人,那人正是阿克墩派到此处打探尼堪消息的亲卫!
大树下还围着一些人,阿克墩看到了查克丹。
阿克墩的到来,让庄子里的农户陡然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阿克墩顿时大怒,这些汉民竟敢绑自己的人?!
“将军”,这时查克丹将他拉到一边:“稍安勿躁,这是大汗下令绑的”
“啊?!为何?难道这厮得罪了大汗?”
“不是得罪我,而是得罪了农户!”
随着一声高亢的声音响起,只见尼堪从南门出来来,他身后跟着四人,看那装束,其中三人自然是乡里的乡长、啬夫、游徼,另外一人却是一个普通农夫。
若是大家有印象的话,此人正是以前在朝鲜龟城附近被尼堪救了的金不换!
此时的金不换已经完全不是以前的模样了,作为一个农户,肥胖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却比以前壮实许多,身上也是一套没有补丁的灰麻布衣服,虽然手脚的袖子、裤管都挽着,倒也不失干净利落。
不过眼下的金不换的面色却有些发白,似乎有些畏惧眼前的阿克墩。
“跟我来”
尼堪一把抓住阿克墩,走了没几步便来到驿道与田地的交汇处,只见靠近麦田的一侧伏倒了一大片,仔细看时,多半是被马蹄踏出来的。
阿克墩一下便明白了,多半是自己的亲卫见到尼堪的行踪后想要尽快赶到双城通知自己,慌慌张张之下马匹竟然踏进了农田。
“没事的,反正麦粒已经熟了,没什么要紧”
金不换自然知道眼前这人的来头,他陪着笑说道。
“这怎么行?难道我的军法是白给的?”
尼堪却摇了摇头。
阿克墩忙道:“大汗,那您说怎么办,军中似乎也没有对践踏农田的处罚措施啊?哦,对了,我记起来了,似乎有赔偿的条例,我这就让他赔偿”
尼堪摆了摆手,先面向王文慧说道:“你记下来,今后像这样践踏农田的,除了赔偿以外,一律打五十大板!”
阿克墩心里一凛,这亲卫可是他柯尔特伊尔部落少有的勇士,打小就跟着乌力吉父子做事,这五十大板下去还有命吗?
为了一个农户,折辱林中的勇士值得吗?
尼堪此时却走到那绑着的亲卫面前,给他解开了绳子,接着又对阿克墩等人说道:“此事本汗也有责任,以前的条例主要是针对牧区的,浑没有意识到还有大量农户的时候,这样,我、阿克墩、你三人今日就在这里帮金不换收了这块麦田,如何?”
说完,便从金不换手里夺过镰刀在田地里忙乎起来。
他本来就是农家子弟,后世在呼伦城当兵时也经常帮草原上的农户收割庄稼,倒是驾轻就熟。
阿克墩与那亲卫对望一眼,只得向村里的人讨了镰刀,跑到尼堪附近也学着收割起来。
最后,尼堪干脆只安排一百人警卫,剩下的近千亲卫全部下地,不禁帮着金不换将剩下的黑麦全部收完,还将村子里其余的尚未收割的麦田收完了。
村子里的人自然也不能干看着,于是,半日功夫,湖西县第二乡第一村还剩下的近千亩麦田全部收割完毕了。
当晚,尼堪一行就在第一村歇息,尼堪、阿克墩、查克丹、王文慧就住在金不换的家里。
“老金,你两个儿女呢?”
尼堪记得他膝下有两个儿女,都是在十余岁模样,今日倒没见到。
“回禀大汗,都在双城读书呢”
今日的一幕,加上在朝鲜的救命之恩,金不换不知晓说什么好。
“哦?看来你的两个娃娃还不错嘛”
如今由于资源有限,也不是所有的适龄孩童都能进入学堂,还是需要经过简单测试的。
“大汗,小的这两个娃娃以前在辽东时被他爷爷发过蒙”
“哦?他爷爷还是一个读书人?”
“读书人也算不上,比寻常农户多识得几个字罢了”
“嗯,不换,眼看冬日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