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成,年过四十,比孔有德大十岁,长得又高又瘦,不过双臂的力气却大的惊人,在面目上,一双细小的三角眼配上鹰钩鼻子似乎有些不类汉人。
按说以李九成这样的身材、气力,应该是手持长枪、巨斧等重型武器冲锋陷阵才是,再差也是一根铁鞭,不过在孔有德的手下,他却是以“善射”闻名。
他这个“善射”有两个含义,以前他刚刚从矿徒转到毛文龙的手下时加入了弓箭手,先是一石的强弓,接着是一石半,最后稳定在两石,也就是说两臂加起来有两百余斤的气力。
等毛文龙的部队开始流行火器时,李九成也慢慢喜欢上了火铳,渐渐地又成了毛文龙麾下最有名的“神射手”,史载他能用鸟铳或佛朗机铳“百发百中”。
在这个时代,用明军的没有膛线的鸟铳或佛朗机铳百发百中,这份天分可不是盖得。
再者,在明军里能以“善射”之姿赢得“骁勇”的名声时他往往左臂挂着旁靠(小盾牌),拎着铁鞭,右臂夹着马槊,骑着高头大马横冲直撞,手下几乎没有一合之将。
在此时能匹配“万夫不当之勇”的人不多,首先得有一定的地位,让别人知道你的名字,然后才是个人的武勇。
明军里,吴三桂肯定算了一个,他以区区十八骑就敢冲入满奴的大阵救回自己的父亲,当得上这个称号。
曹文诏也算一个。
东江镇里,在孔有德之前,当得上这个称号的人很多,否则他们不敢以区区几千人、几百人就能深入到辽阳、沈阳这么远的地方,随时面临几千、几万建奴骑兵、步军的打击。
李九成、陈有时都称得上,还是东江镇里面排得上号的。
加入叛军队伍后,熟悉陈有时的孔有德干脆就让他“主骑”,陈有时的手下有一支两千人左右的骑兵队伍,不过这次围困登州,关宁军出动了五千骑兵,东、西、南三面都有一千多骑。
陈有时当时攻打西墙,一开始也打得陈洪范、刘泽清溃不成军,不过最后却被后阵戴罪立功的吴襄骑兵,实际上是吴三桂统领的八百骑挡住了,最后两千骑丢掉了近五百骑才安然退回城中。
孔有德这次决定将最为勇悍的李九成、陈有时全部派出去,已经补充完毕的李九成的三千步军、陈有时的两千骑兵全部出动。
五千步骑,猛攻敌方中军、监军高起潜、巡抚朱大典所在的南墙!
历史上,由于没有海上尼堪这股大军的“压迫”,孔有德并没有像这样孤注一掷,而是每日与明军进行车轮战,最后在军卒锐减、粮草殆尽的情形下才从水门突出去。
不过,他对面的高起潜还不是几年后监军关宁军的那个智商、胆气均不在线的“死太监”,而是忠勇俱佳,深得皇上信任之人,而新任山东巡抚朱大典一直以来都是以贪酷、忠勇并称的人物。
在李九成、陈有时先后攻打东、西两墙后,他们俩也意识到了接下来叛军可能会攻打南墙。
作为中军所在,南墙这边几乎有一万五千精锐,中军大营里有五千人,牢牢地护着高、朱两人,大营前面,也就是靠近南墙的地方,邓玘、刘良佐各五千人一前一后布置着。
此时刘良佐的名声还不像他在十几年后那么大,而在围困登州的所有步军里面,邓玘的五千白杆兵至少在账面上是首屈一指的,故此,朱大典用他来护卫中军的前哨。
就算邓玘不支,他后面还有副将刘良佐的五千人,就算刘良佐也不支,后面还有新任山海关总兵金国奇的两千骑!
何况,中军大营里还有总兵杨国柱的五千人。
“砰!”
登州南门的长两丈、宽一丈、重达千斤、用硬木包铁制成的吊桥放下来了,吊桥重重地砸在由于多日没有下雨、积累了大量灰尘的地面上,激起了大团的烟尘。
李九成全副披挂带着他最不怕死的三百人一马当先越过了吊桥。
这三百人中,有两百火铳手、一百长枪手,他的计划是,让两百火铳手掩护,一百长枪手猛攻土墙,占领这一段土墙后再与明军在野外展开大战!
与他想象的差不多,守护这一段土墙的明军也是悍不畏死,宁死不退,不过在李九成火铳“三段击”的打击之下,他那一百长枪手在还是越过了墙头。
占领这一段土墙后,李九成便让五百火铳手依托土墙进行掩护,剩余的火铳手以及长枪手很快便来到了墙外!
最终,他的三千人马只是在突破土墙时略有损伤,等后面的陈有时两千骑越过了土墙,李九成版的“西班牙”大方阵已经在墙外成型了。
不过明军也不是吃素的,邓玘的五千白杆兵几乎倾巢而出,他让副将王洪率领三千人处在最前面,自己带着两千人在后面压阵。
其实刚才如果金国奇的骑兵拼死突击的话,李九成是没有机会从容布阵的,而邓玘的长枪兵在火铳的压制下也不敢近身,最终便宜了李九成。
不过,李九成今日却隐隐有些不安。
前几日他攻打东墙时,花了半日才突破土墙,又在野外与明军大战半日才退回城中,今日这段土墙的明军抵抗虽然激烈,不过放置的人数却不多。
难道他们打的注意就是将自己这五千人马放进来一网打尽?
“哼!”
想到这里,李九成的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冷笑,作为久在明军队伍里历练的他来说,对于各支明军的战力还是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