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你不曾渴望以某种形式生活似的。”赫伯特盯着圆桌上浮现的苍鹭图案,说。
“说得对。我也有过曾经渴望的时候。但现在,作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一个彻头彻尾的灵魂,我从外面观察人类,就像观察一窝白蚁,它们在干什么?——繁殖,繁殖,繁殖。一旦你热切地渴望生活,你便融进忙碌的‘白蚁’中,便失掉了从更广大的层次分析的能力。你明白我的意思,当我们想要看完整地球那圆溜溜的全貌,就必须到达很高的高度,而在那里我们看不到人。”
“我不相信要理解人类的目的就必须脱离人类本身。”
“啊,你可以试试看。”伯努斯狡黠地眨眨眼。
“你是想让我死吗?”赫伯特盯着他。
“即使我不想,你也会的。”
赫伯特睁大眼睛,盯着他,然后露出奇特的温暖的微笑。“你考虑多久了?”他问。
“和你一样,很久。”伯努斯看着赫伯特。
“我知道你所想的,知道你的希望。但是我并没有决定怎么做——是按照你所希望的、还是按照我的意愿。”
他的笑容看起来像是古罗马皇帝们在斗兽场上的微笑,你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你不能那么做!”赫伯特喊道。
伯努斯收敛起笑容,冷酷地说。
“你可以走了。”
然后他抬起苍白的双手,轻轻一拍。
第60章第六十章
赫伯特·沃恩施泰因站在房门旁,眼睛盯着面前空荡荡的房间,鼻子嗅着干燥的尘土味。
伯努斯消失了,他的那些美丽幻景也随之消失,只剩下吱嘎作响的残破木地板和被透过窗子的昏暗阳光照射的斑驳墙壁。他看上去再一次地被戏弄了。
赫伯特叹了口气。
他没有任何办法,他甚至预料到自己会因伯努斯而死。灰尘的味道很糟糕,而他在这房间里待的时间也有点长。
自己应该出去,赫伯特想。而且在走出去时不要理睬值班的克拉古耶维茨。他转动门把手,打开门。
一秒钟之后赫伯特·沃恩施泰因却以仰面朝天的姿势躺在灰尘翻腾的地板上,而在他上方,朱利安·雷蒙按着他的胳膊,斯蒂芬·布留蒙特罗斯特用毛巾堵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