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北姐我来自首。”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郑尔良心发现地双手捏着耳朵,作出一副投降的样子走到她面前,小声道,“其实,是你那个朋友,就是那个姓安的让我把你叫过来帮忙的?”
莫小北像个机器人一样,一格一格地转过头看他,“为什么?”
“因为……”他脸上的情绪有些复杂,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道,“因为她说,只有亲眼看见苏子卿结婚了,你才会死心。”
“这话在理。”莫小北点头微笑。她何止是死心,她觉得心里头被扎了千根针一样,都快死了。
郑尔头垂得更低,“北姐,不是我忘恩负义,而是我觉得她说得对。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没有…没有考虑过…要成家么?”
“成家?”莫小北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为什么要成家?一个人过,不也是过吗?”
“……好吧,当我没问。”郑尔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转身要走时,猛地又顿住,有些不死心的样子,“北姐,你真的没考虑过成家吗?”
莫小北忍住打他一顿的冲动,回给他一个狰狞的笑,“我说我考虑过成仙你信么。”
“……”郑尔不说话了,好久好久,才叹了口气,“那北姐,你大后天还去参加她的婚礼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莫小北丢了自己手上的绿布,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大度很宽容。从椅子上自己的背包里掏出来一份红包,在他面前摇晃笑道,“我可是准备了一个巨无霸红包呢,怎么样,同学三年,够意思吧?”
“你——”郑尔被她不知哪里得来的勇气震住了,好久,才干巴巴地咽了下口水道,“北姐威武,小弟望尘莫及。”
“哼。”莫小北冷笑,丢给他一个白眼,“你知道就好,下次如果再让我帮这样的忙,我保证把你丢到山谷里喂狼!”
郑尔似乎被她一副凶样给吓到了,连连喊着“北姐饶命”就跑开了。
莫小北低头看着手里的红包,苦笑着摇了摇头。
用她三年的工资。
换她高中三年对她在金钱上的照顾。
应该能还掉了。
华夏极大,地域不一样,办喜事办丧事的想法儿就不一样。
南方人比较讲究经济实惠,北方的人则比较讲究排场阔气。
尤其是莫小北从小呆的这个地处中部的省城,人们茶余饭后没什么谈资,就爱坐一起互相唠嗑唠嗑谁家办了什么事,拼一下谁家大业大。
湖心公园是县城里最大的一个公园。
在她们还在上高中的时候,这里其实只是一片还未开垦好的田野水库。
高三下学期开学的第一个月,春暖花开的时候,为了给她们放松心情,专心准备百天应考,班主任曾经带她们一起过去那里玩儿过。
那地方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荒郊野岭的也没有什么车愿意载她们上去,于是她们全班七八十个人,就自主地去租去借了自行车,两人一组,骑着攀爬上那时还不是公园的荒山上。
为了建公园,山道上其实已经修了许多盘山公路,路边有凉亭,有一排一排洁白的李花,和满田野黄澄澄的油菜花。
她们一行几十个人骑车在路上走,她就坐在她身后,有时候她累了就换成她载她。
沿途看见水库旁边的野鸭子在啄水草,看见一个破落的四角楼台上有人在照相,看见许多老人骑着三轮车慢慢悠悠地叫卖矿泉水。
她们沿途看过的风景,像画一样,在她脑海里已经定格了。
现在,她又要亲手地拆散它。
到了约定的时候,站在写有“湖心公园,国家级风景区”牌匾的门口,莫小北一瞬以为是自己来错了地方。
她记忆里,这入口还是破破烂烂的,只有一块巨大的黄石,上头雕刻着苏轼的一首江城子的。
怎么就变了呢?
她正对着那个牌匾发呆,一只手从旁边揽住了她的肩膀。
她怔怔地转过身,一身女士休闲西装的唐文显就入了她眼里。
“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这儿不稀奇,稀奇的是,你竟然在这儿。”
唐文显戏谑地盯着她看了一眼,而后重重地拍了几下她的肩膀,环顾一下四周,感叹道,“不过可以看出苏伯母真的是一个很爱排场的人啊,这满园子的人你看见没有?那个,那个,还有那个,都是上过晚报的,还是有名的学者呢。啧啧啧,居然能让这些人屈尊过来一个破落的小县城参加自己女儿的婚礼,苏伯母是真的本事通天啊。”
莫小北对她说得这些置若罔闻,眼睛在热闹不止的花园里不住地搜寻着什么。
“别看了,新娘新郎在那边的戏楼上。”知道她在看什么,唐文显把她的头掰向西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