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炊的事,他挺心动的,小学的时候老师带着去郊游,什么感觉早就不记得了,从初中开始他没和同学一起玩儿了,还有……朋友。
其实还不错,算是朋友吧,他们都睡过一张床了,还一起打过游戏,不止一次。
舒夏突然间发现,纪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发现了他的好多秘密,他用三好学生,年级第一,学霸的身份伪装骗了同学,老师,却没骗过纪席。
他知道他缺钱,他知道他家,他看到他打架,他还和他一起打游戏,明知道他和表现出来的人相差甚远,却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还邀请他去野炊。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有个人默默的陪着你玩儿,装,还说当朋友。
他有些愧疚,有些自卑。
那人,走在哪儿都是耀眼的太阳,怎么能和他这虚伪的人做朋友呢?他的生活已经够乱了,要是害到他……
他浑浑噩噩的下车,没着急回家,突然很厌恶这样的家,他坐在湖边,看着一圈圈涟漪的湖面,心情烦躁。
他们家离这湖大慨十分钟的路程,当初,他爸就是在这儿把他妈扔下河的,幸好村里的人在这儿看见了,不然梅婷早就去了。
活下来却落下病根,现在又染病。
他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水里,砸得水面激起浪花,有一米多高,打湿了他的衣服。
他继续扔,一颗接着一颗,咚咚咚的,把鱼儿吓跑的无影无踪。
曾经他一度是怕这片湖的,他都尽量不来这里。
这片湖吞噬了好几条生命,他妈都差点葬身此处。
扔了不知道多少块石头,他才爬起来,湿哒哒的一身,他面色平静的往回走。
他想好了,那人想做朋友就做朋友,他一直站在原地,如果他不想和他做朋友了也没有关系,至少他们曾经是朋友。
他不是个大度的人,可是对于纪席,他愿意让一步,那人想要前进或是后退,都可以。
家里没人,他烦躁的皱眉,该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他活得草木皆兵,就怕谁打个电话给他,说家里出事了。
放好,给梅婷打电话,已停机。
他踹一脚坏了一角的破旧沙发,给梅婷充值二十块钱,继续打。
没有人接。
舒夏一边打,一边去房间找。
梅婷的房间没人,舒大庆的房间也没人。
他锁上门,往桥对面去。
明明就是一个村,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里的人都爱说桥对面,两边的人都爱说对面的坏话,时常吵架。
舒大庆最爱在那几家闲逛。
以前他爱赌博,输的家具一件不剩,舒夏气得和桥对面那几家爱赌博的吵了一架,以后谁叫舒大庆赌博,输了赔不起,只有贱命一条,不怕死的拿去。
他那股子狠劲儿太吓人,自那以后,很少有人会找舒大庆打牌。
舒夏去了王寡妇家,没找到人。
又去了酒鬼舒大明家,也没有人。
最后问了一个阿婆,才知道在舒光棍儿家。
舒夏跑过去,舒光棍儿是村里的老光棍了,和王寡妇一路货色,最爱勾搭村里的妇女,王寡妇喜欢纠缠那些老婆在外或者不硬气的男人,自从知道她有病后,情况好了一些。
舒光棍儿家在半山腰上,一楼小平房,是年轻时候在挖煤挣的,脾气不好,找不到老婆。
此刻,他家的院坝里挤满了人,一个个吵吵闹闹的。
他用力挤进去,见到梅婷坐在地上,一身都是灰尘,哭兮兮的,舒大庆含着烟坐在凳子上,还有几个村里的老人。
他跑过去,扶着梅婷:“妈,怎么了?妈?”
“小夏?”梅婷认出他,立马哭喊着:“小夏,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