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车辙痕迹,现在只剩下几辆,这几天的热闹像是一场梦,现在人去楼空的感觉。
“纪席。”舒夏叫了一声,声音沙哑的快要听不到。
“嗯,我在。”纪席应了声。
“你想吃什么?”舒夏嘶哑着问,“我不想闲下来。”
“面吧,鸡蛋白菜面,你第一次给我做的那个面。”纪席说。
“好。”舒夏答应了。
梅婷从舒大庆入土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出来,舒夏叫了几次,没人应答,门也反锁了。
厨房里全是剩下的菜和油,味道很重,舒夏没了收拾的心思,太累,累得浑身酸痛,可是一停下来就忍不住胡思乱想,只能找点事儿做。
“要不要辣?”舒夏问。
“嗯。”纪席靠着碗柜看着他。
“这几天,辛苦你了。”舒夏抬头看他。
“应该的。”纪席回。
舒夏忍不住笑了一下,拿出两个鸡蛋,洗了几片白菜,看着水慢慢冒泡,“第一次给你做面是感谢你,也是我懒,不想麻烦。”
说着就笑了起来,他侧头看了他一眼,“这次不是感谢你,是喜欢才做。”
纪席忍不住笑了笑,靠着碗柜缓解身上的酸痛,他没干什么都这么累,更别说舒夏来,几天没睡,脸色苍白得像鬼,黑眼圈重得像熊猫一样,整个人都很颓废,累到极致。
“舒夏,今晚……回去吗?”纪席问。
舒夏顿了一会儿,把面放进去,“不知道,现在脑子里全是浆糊,乱得很。”
“没事,我陪着你。”纪席叹口气,看着顶上的节能灯,黑漆漆的,布满了灰尘。
“你几天没休息了,不累吗?”舒夏看着他。
“那你呢?”纪席看着他的脸,“你的脸,像白纸一样,你不累吗?”
“累,可是不想睡。”舒夏低下头看着锅里,“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怕梦到他。”
“你在害怕还是内疚?”纪席问。
舒夏不语,好像没听见似的,慢条斯理的调汁,煮菜,煎鸡蛋,大功告成。
鸡蛋白菜面。
“吃吧。”舒夏喊他。
没去客厅,就在厨房,坐着一个小板凳,纪席一口一口的吃,很好吃,但是味道变了,没有当初的味道。
“我挺害怕,也挺内疚。”舒夏坐在他前面,有些失神,“害怕梦到他,害怕看见他,内疚……内疚我砍他那一刀,留下一辈子的痕迹,死了也消不掉,都是我的错。”
说着眼泪就忍不住掉,他用手擦擦,埋下头叹口气,“我到现在还像做梦一样,明明他还在骂人,还在闯祸,还在赌博……现在一下子就没了,心里总有个疙瘩,不上不下的堵着。”
“舒夏。”纪席握住他的手,“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
“……嗯。”舒夏点头。
他外婆没走,几个姨走了。
舒夏今天根本没有地方睡觉,舒大庆的房间全空了,他的所有东西都烧完了。
家里现在就两张床,一张梅婷的,一张他的,被霸占几天,现在也轮不到他。
可是,今天就走,他心里放不下。
梅婷一句话不说,他外婆也睡了。
只有村长和几个老人来交代一番注意事项,舒夏也没怎么听懂,只知道要多烧纸,保证他在下面衣食无忧……
整个葬礼花了四万多块,收回来的人情钱抵消一部分,算是持平,只少没多。
也算这几年唯一的安慰,至少梅婷好的时候该来往的人一个也没断,不然她唯一的存款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