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三修改了剧本内容,将自己和徐思淼想到的剧名列在剧本开篇,终于拨通了文老的电话。
文鹤山听到韩训又写了新剧本,特别高兴,期待问道:“讲什么的啊?”
“讲军工的,六七十年代的军工科研人。”韩训说。
一听六七十年代,文鹤山语气变得诧异起来,“六七十年代?几几年到几几年?”
“主要是1958年到1980年的故事,后期涉及了少部分现代的科研发展进程。”
这段时间,文鹤山可太熟悉了,他顿时来了兴致,“你这时间刚好在文ge啊,好好好,拿给我看看。”
文鹤山对文ge有说不完的恩怨情仇,曾经拍摄过涉及那段时间的电影整整两部,后来还想拍,硬生生遭审核给掐灭了。
别人写这段时期的故事,文鹤山可能还要劝劝“不好过审”“观众不买账”,换成韩训写,那必须是“好好好,赶紧让我看看”。
文鹤山摩拳擦掌准备看看这位天才编剧对某个历史时代人性丑恶的批判,心里已经按照导演的思路回忆起了复杂人性中的淳朴与丑恶,赤诚与狡诈。
军工什么的,他不了解,可他对文ge清楚得三天三夜都讲不完,还能抹上一把老愤青的辛酸泪。
他接收了文档,等待内容加载时就在想:时代变了,韩训这样的年轻人写起来文ge,一定有独特的视角,圆满他三部曲的梦想。
结果他点开一看,果然视角够独特——造导弹,全国上下集中技术力量不求回报的造导弹,搞大会战、放弃功名利禄一心造导弹!
文ge的邪恶与混乱,只是造导弹途中的一座大山,存在感甚至不如研究员们对技术难题的冥思苦想,即使有人遭遇误解、批判、成分不纯的质疑,心里的念头仍是导弹还没造出来,我不能离席!
这根本不是什么批判剧本,而是一部字里行间充盈着浪漫主义的热血奋斗剧本。
和韩训以前写的故事一模一样。
文鹤山放弃心里对文ge的抨击和厌恶,认真沉思起韩训这个家伙。
明明是生于安乐的九零后,怎么他笔下六七十年代的人物,浑身一股子“伟大领袖”的红色腔调。
他反复琢磨着剧本,盯着封面上,韩训草拟的几个名字发愣。
什么东风起、昨日东风、铁马金戈啸东风,文艺得令他这个老文青的咂舌,不过,回忆起剧本,倒是挺合适的。
也很符合类似题材剧本的命名套路。
文鹤山思考良久,才拨了韩训的电话。
等接通了,他不聊剧本,先问剧名。
“小韩,你是希望老头子我在这几个剧名里帮你挑一个合适的吧?”
韩训声音谦逊的回答道:“是的文老,但不止这个问题,我更想您能看看剧本的内容是不是符合那个年代的时代特色。您一路从那时候走过来,感触和体会肯定比我听人聊的更多。”
“你听谁聊的啊?”文鹤山满脑子困惑,“我还第一次知道有编剧听了那些年生的事情,不写阶级斗争,不写文化大ge命,跑来写一群埋头苦干的穷技术,追求理想奉献青春。”
韩训笑了笑,回答道:“因为我就是听了一群穷技术在那时候追求理想奉献青春的回忆,才会写了他们的故事。”
“难怪。”文鹤山哼哼两声,“我和你讲,搞技术的人狡猾得很,还会骗人,把你骗得信以为真,转身就躲工厂里,三四年都不出来履行诺言,说自己忙,说自己苦,都是大骗子!”
韩训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抱怨,顿时笑出声来。
果然,孟奶奶说的事情,当事人记忆犹新、念念不忘。
按文老的性格,恐怕是记了一辈子,见面就得和那群骗人的老工程师们赌气。
韩训说:“文老您别生气,我都听顾爷爷说了,他说他后悔着呢,早知道就去当电影明星,不在研究院里吃苦了。”
“他也就是嘴上说说。”文鹤山毫不留情的拆穿顾爷爷的谎言,“那时候……唉,算了,他们就是这种不会享福的命,非要吃苦,吃了一辈子苦,还要熬夜起来做研究,念着社会主义好呢。”
他语气里全是对老友们执着坚守的叹息与感慨,“你听他们说六七十年代,肯定话里全是为国争光,赶英超美,除了集体荣誉其他根本不会想,他们都是一根筋,脑子里全是实验啊、测试啊、图纸啊,可没意思了!你这剧本,从头到尾都和他们说话的语气似的,怪不得我觉得熟悉呢。”
老人咋咋呼呼声讨着老友没意思,韩训却从他的话语里感受到文鹤山对老人们的关怀。
也许,那些在镜头前叨念着国家荣誉高于一切的老人,从年轻时候起,就是现在这副执着虔诚的模样,始终如一,引得文老都为他们的前程着急。
可是,对他们而言,个人的前程哪里比得上他们牵挂的项目。
韩训说:“文老,以前我也会觉得,不为自己考虑的人都很傻,可是和他们聊过去的事情,我才深刻意识到我们国家能够持续前进,都是这些人在做着自我牺牲。我不爱写什么教育片、缅怀剧本,然而这次,我想试试能不能还原出他们千分之一的坚定执着,激励更多人……获得面对未来的力量吧。”
听完他的话,文鹤山哈哈大笑。
“韩训同志,我发现你剧本的共同点了。你写;你写青春爱情,又要推崇脚踏实地工作实现人生价值;你写军事片,讲的是最可爱的人为人民抛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