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方直一把将山鸡拎到身后,小心地避开了楚向南的手,“你小心些,它现在被抓了,疯狂得很,脚爪上还带有锋利的钩,一不当心会被刮伤的!”
楚向南悻悻收回手,可眼睛里闪着不满的光。
方直难得看他幼稚般的一面,由衷笑出了声,“好啦,等一会回家打晕它再让你碰。”
二人猎了野山鸡,欢欢喜喜地回了方家。首先飘入方家的依旧是方直清亮爽朗的大嗓门儿:“爹,娘,我们回来了!”
林淑英仿佛已等了二人许久,方直甫一开嗓,下一刻她就从屋内匆匆迎了出来。
方直看着林淑英有些凝重的脸色,颇为不解:“怎么了娘?”
林淑英摇摇头,“没什么,府衙梁大人来了。”
方直挑挑眉,“来就来呗,他是鬼啊,还能吃了咱们?”
“当然吃不了我们,可没准就能把你俩给吃了。”
楚向南与方直对视一眼,开口问道:“林姨,究竟出什么事了?”
林淑英挽上他的手,“唉,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你们进去就知道了,梁大人正和老爷在里面坐着呢。但是据我观察,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三人踏入厅堂。梁方绪在看到两个年轻人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大口气,连深皱的眉心都放展了些——但也仅仅是一些,眉间沟壑依旧很深。
“你们可算回来了!”梁方绪站起身来,“我有话直说,这次来是想请你们帮个忙。”
方直已经将野山鸡差人送去厨房。他示意梁方绪坐下慢慢说,掸掸沾到衣袍上的细微鸡毛随后也坐了下来。
梁方绪深深叹一口气,开始陈述整个事情。
“是这样的。城南的唐家你们听说过吧?腰缠万贯、富甲一方的存在。”梁方绪看方直与楚向南纷纷点头,继续道,“就在两天前,唐家有人来报案,说是他们家的宝贝独子唐子荣于报案前一天半夜时分惨死在家中。”
方直微皱眉头,“具体死在哪?”
“在自己厢房的床上。”梁方绪看向楚向南,用手比着刀的模样在自己脖子上划过,“被人一刀砍下了脑袋,伤口规整,凶手的力气应该不小。”
林淑英方才并没有参与方礼杰和梁方绪的谈话,显然不知晓这起事件的恶劣与残酷。闻言至此,她已经脸色煞白,用绸绢惊骇地捂住嘴。
楚向南点点头,“不错。能利落而迅速地看下一名成年男子的头颅,确实需要很大的力气,当然还有一把锋利坚硬的刀器。”
“血喷溅地四周皆是,几乎染红了整张床榻,床幔上也是大片大片的血。”梁方绪似乎回想起彼时的案发现场,心头一紧,下意识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死况惨烈血腥,称得上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方直问道:“被砍下来的头颅在现场的那个地方?”
梁方绪摇头:“这也是我这两天来想不透的一点——凶手并没有将头颅留在案发现场。我们排查了唐家附近所有的可疑地点,都没有发现唐子荣的头。凶手将它带离了现场,并且狡猾地藏了起来。”
方直点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和向南帮忙破这个案子?”
“是的。你聪慧过人、经验丰富,向南敏锐机智、涉猎极广,”梁方绪郑重道,“这件案子实在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我毫无头绪。想请你们来看看,看着其中能不能探出来什么线索。”
方直看向楚向南,楚向南轻轻颔首。方直回过头对梁方绪道,“当然没问题。”
梁方绪松一口气,继而看向方礼杰,有些纠结道,“方兄,你看这……”
“向南阿直,这起案件不比往日的盗窃杀人,这名凶手残忍恶劣,堪称疯狂,你们若是涉身其中,势必极其危险。梁大人与我说完后,我的第一反应便是阻止你们二人参与其中。”方礼杰叹一口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两个儿子处于险境内,把头悬于最危险的位置。”
方直垂眸。
看来父亲是要插手阻止这件事了。
“可是,若是世人皆以我这私心待事,别说太平盛世,这天下怕是连最基本的安宁都无法实现。”方礼杰看着二人黯淡下去的脸色又因他这句转折明亮起来,不禁莞尔,“我们需要整治恶人,我们需要为这天下的太平贡献一份力,哪怕微弱绵薄。爹老了,不适合冒险了,但是爹自豪、也乐意看到我的儿子们成为这样的人。我也相信,你们可以把自己保护好。”
方直愣愣地听着方礼杰的一席话,怔怔看着父亲眼中罕见的澎湃,“爹……”
听了方礼杰掏心窝子的话,梁方绪又感动又内疚,他抱拳坚定道:“方兄,你放心,两位公子的安全包在梁某身上。两位公子怎么跟我走的,我就一定把他们原样送回府上。”
方礼杰只是淡淡一笑,“梁大人有心了。”
楚向南眼神不经意间扫到一旁默不作声的林淑英,瞬间定住,“林姨……”
众人齐齐向她望去。
林淑英拿绸绢闷闷擦着眼角的泪花,一边死咬着下唇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