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拙言敲门进来,明晃晃的灯下,庄凡心坐在椅子上的背影那么单薄,脚边是一地零落的纸团。他佯装没看见,端着杯牛奶走到一旁,说:“趁热喝。”
庄凡心扔掉笔抱住他,不顾摩擦的疼痛,把脸埋在他的腰腹间。他看到桌上的纸,上面有几道杂乱的线条,显然又作废了。庄凡心有想法,试图自己设计出一套,然而他画不出来,一笔都画不出来。
庄凡心没有倾诉半字,似乎早习惯独吞苦果,可顾拙言都明白,以此为梦想,年少时就斩获奖项,如今却画不能画。他强稳住心神,不敢猜测庄凡心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这份痛苦或许已经长达八九年。
喝完牛奶,庄凡心回卧室休息,趁顾拙言洗澡时吞了片安眠药。他倦极了,待药劲儿盖过乱麻的思绪,蜷在床边沉沉地睡着了。
顾拙言踱至床畔,望着庄凡心静静坐了一会儿,弯腰吻在那额头,而后拿起手机走到小阳台上。
许久才接通,里面是薛曼姿困倦的嗓音:“这么晚了,什么事儿?”
顾拙言问:“妈,你平时定做首饰,是找设计师设计么?”
“对啊。”薛曼姿认识两位设计师,光顾很多年了,她疑惑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顾拙言说:“帮我个忙吧。”
大概是服药的缘故,庄凡心一夜无梦,醒来时天蒙蒙亮,顾拙言半压着他。动了动,他慢慢从被窝里挪出去,快成功时被顾拙言一把扣住。
“你醒了?”庄凡心惊讶道。
“没醒。”顾拙言闭着眼说胡话,“再眯一觉。”
一旦睡醒,庄凡心很难再进入睡眠,况且未解决的事情仍等着他。这时顾拙言操着慵懒的嗓子,承认道,他请薛曼姿牵线,联系到两位资深的珠宝设计师,大概能帮得上忙。
身下没动静,顾拙言睁开眼,看庄凡心惊喜又错愕地瞪着他,他在被窝里箍着那腰捏了捏,问:“连夜约的,今天上午十点,要不要见?”
“要!要!”庄凡心低嚷,“嘶……嘴疼!”
顾拙言既心疼又好笑,光看这反应还不够,添油加醋地说:“我可是第一次求我妈,她那么精,瞬间就猜出来我是为你办事儿了。”
那份欣喜褪去,庄凡心惶恐道:“那阿姨会不会更烦我了?”
“肯定会啊。”顾拙言一本正经地诱导,“所以你得顺着她的心意,巴结巴结她,懂不懂?”
庄凡心似懂非懂:“秀展那天阿姨有空吗?我邀请她,vvip的观秀前排,她喜欢哪件衣服我为她量身定做。”
顾拙言一愣:“谁说这种巴结了……你怎么那么物质,那么俗?”诱导不成,低身把目的暴露出来,“你对她儿子好点,懂吗?”
额头被蹭着,身体被压得无法动弹,庄凡心再不懂就是装傻了,他捂住半边脸:“我鼻青脸肿的,你也不嫌丑……”
顾拙言提议:“那你翻身,从背后来。”
“……”庄凡心不干,“你真嫌我丑了?就从正面来!来!”
顾拙言逞凶一场,结束时天已经亮了,他细吻庄凡心汗湿的脸:“我今天要上班,你老实点,别让我操心。”
庄凡心弱气地说:“不是刚操了心么。”
顾拙言还能有什么招儿,彻底信了一物降一物的说法,庄凡心得意地傻笑,回吻他:“我有分寸,你放心吧。”
顾拙言上班去了。庄凡心爬起来洗漱,用赵见秋的化妆品遮了遮伤痕,十点钟和约好的珠宝设计师见面,对方资历深口碑佳,因为薛曼姿打点过才肯帮这个忙。
除却设计,那二位设计师还可提供一直合作的工厂,更能事半功倍。庄凡心最棘手的问题解决了,下午去诺斯会展中心检查场地布置,见到了温麟。
“总监,你也不休息两天。”
“哪有那么脆弱。”庄凡心在场地内四处检查,“每个模特的服装编号弄好了吗?”
温麟说:“弄好了,我昨晚和林设计加班弄的。”
庄凡心道:“辛苦了,走秀那天你和林设计负责衣物管理。”
基础t台变成两道相连u型台,前排座位可以增加,庄凡心随便一坐,将人名单中的嘉宾一一排好位置。还预留一些,他交给温麟:“回去给裴总,国内的明星我不太熟,这些让他来排吧。”
温麟八卦地看一眼,如他所料,前排最佳位置果然标着顾拙言的大名。
那之后,庄凡心为秀展四处奔波,跑工厂监督配饰进程,布置场地,安排模特试衣试妆,正式彩排。总是衣冠楚楚地出门,忙到灰头土脸地归家。
在他忙碌的同时,关于此次成衣秀的宣传铺天盖地,裴知和程嘉树在网上亲自造势,一众明星捧场,早早便已备受瞩目。
二月中旬过完,秀展的倒计时不足三天。庄凡心拎着一袋工作证去s,自打架之后一直没来过,一出现,同事们纷纷将他包围住。
主管说:“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