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先生教导起调皮的孩子格外用心,村里的孩子很少有考取功名,出人头地的想法,顶多不过是认识几个字,人生计划里最大胆的就是能够去县里当一个账房或者管事儿,那样,日子也会变得极好,娶媳妇儿的时候也就可以挑选一番。
在这个的群体里,宋斌就格外出挑与众不同。
沈怀箬从学堂外面走到里面,听见祁老先生带着孩子念书解释的声音。
心里微微触动,站在外面,不知不觉就被祁老先生绘声绘色的讲解吸引了。
当初他念书的时候,村里并没有学堂,去隔壁的村子,寻到的先生不过是个老童生,连个秀才也不是。
学会的只是认字跟断句,剩下的就是一堆之乎者也,晦涩难懂。
靠着读上百遍,偶尔去找其他县里的学子讨论,慢慢将四书五经给吃下,求学只艰难,现在回想一番,都觉得头皮发麻。
甚至不想再来一遍,若是当年也遇见这样的先生,他的求学之路应该变的着的沈怀箬,虽然没有见过沈怀箬,但是村里发生的大小事儿,家里有桂婆子跟银瓶这个喜欢碎碎念的,祁老先生该知道的还是知道的。
沈怀箬拱拱手,对面的祁老先生笑了笑,往自己的休息的地方走去。休息的地方叫办公室,然而在里面办公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大多数的时候就是喝喝茶,下下棋。
有人来了做里面说说话,桌子上还摆着一些干果糕点跟吃食。
沈怀箬从外面走进来,手指落在门上敲了几下。
“进吧!”虽然对沈怀箬做出的某些事情不喜欢,不过,年轻人谁还不犯错,祁老先生也不会盯着别人的错误一直看着。
当然,也是有前提的,还得是个人,有底线的人。
“见过夫子,学生沈怀箬,方才站在外面听见夫子教学,心底有些疑惑,想要询问一番!”沈怀箬先是自报家门,随后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谈吐清晰有逻辑,整个人带着不凡的气质。
若是没有顾景垣这种外边过来的人,十里八乡确实是这位比较出挑了。
祁老先生摊摊手:“困惑只不过是犯了错误,内心不堪,正眼面对就好,不要将过错推到他人身上。”
沈怀箬猛地抬头,眼里带着几分不服,他还没说困惑是什么。
是人生际遇、生活琐事还是未来前程,怎么就成了自己没有办法面对自身了。拱拱手,转身离开。
祁老先生摇摇头,看着沈怀箬离开。
对于年轻人的迷茫,有时候根本不用去问迷茫什么,只要去审视自身,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那日子就会越来越顺利。
祁老先生喝了一杯茶水,刚想走出去,瞧见宋斌拎着书籍走了过来。
开心的讲解一番,看着宋斌离开。
晌午休息的时候,宋斌依旧坐在自家门口,看着村里路过的人,视线最后停在王大梁身上。
外来的几个退伍的人他不大认识,也说不上几句话,但是跟王大梁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村里其他人走路都是散乱的,只有王大梁,腰背挺直,步子大小也几乎都一样,还有手指上摸着厚厚的茧子。
一看跟寻常人不一样。
大概这就是隐藏在村子里的会武的人。
见王大梁就要走开,起身跑到王大梁身前,什么话也不说,往地上一跪,想给王大梁磕头。
在王大梁还蒙圈的时候,说道:“我要跟你学武!”
“……”王大梁一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手指在鼻子上蹭了蹭,讪讪说道:“你跟我学做麻辣烫还差不多,竟然想要学武功,如果我会武功,早就把得罪过我的人给一圈打死了。”
憨厚的笑容,朴实的带着乡音的话,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王大梁自觉自己装扮的很成功。
然而,宋斌抱住王大梁的大.腿,如何也不松手。
人能够碰见一次机会并不容易,若是不抓住,以后可就不好说了。
王霖从自家走出来,瞧见王大梁大.腿被宋斌抱着,伸手扯开宋斌:“你坏!这是我哥哥,不是你的,你走开。”推搡一下宋斌,拉着王大梁往家里走去。
宋斌直到王霖的智商连他还不如,也没计较,默默从地上爬起来,紧紧跟在王大梁身后。
王大梁不教他,他就跟着,就站在王家门外,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拿着身上放着的书,一边念书一边等着王大梁出来。
到了吃饭的点儿,王家院里传出来喷香的肉味,宋斌咽了一下口水,看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破破旧旧的,再也过不了曾经想吃肉就吃肉的日子。
宋斌低头继续念书。
直到街头响起程氏叫他吃饭的声音,看一眼紧闭的院门,往自家走出。
吃完饭,又过来站在门口。
牛氏瞅着外面的宋斌,伸手推搡一下王大梁:“宋斌是不是傻了,你就一个种地的,就算现在有出息了,也不过是个摆摊的,哪儿会什么武功。”
王大梁憨憨笑了一声。
跟牛氏说了一会儿话,将明天摆摊需要的东西准备,爬上.床睡觉。
次日一早,牛氏往水泥厂走去,刚推开自家大门,就看着守在外面的宋斌,瞅着干瘦干瘦的宋斌蹲在地上念书,在想自家小牛那个憨憨壮士的体态,。
到底不忍心一个小孩这般受苦。
从自家灶房拿出一个大号肉包子,又用葫芦装上一葫芦的水,塞到了宋斌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