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哑然,他的本意,并不是想让三秋钻进牛角尖。
裴秋丰咧了下嘴,忽然往椅子里一靠,一副茫然,无力,无奈,整个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样。
又过了半晌,裴秋丰才嘶哑开口。
“是!”
他承认了。
“我脾气不好,我行事莽撞,往往脾气一上来,按都按不住。”
“我不聪明,至少我比不上二哥和四冬,我脑子没那么灵活,是很靠不住。”
“就像是今晚这场谈话,如果是二哥,二哥最擅长揣着明白装糊涂。就算他被你这么说,他也顶多一脸天真的冲你笑一笑,不会让你看穿他真实的情绪。”
“而如果换成四冬,四冬更是如此,声色不露,他最能忍,他心事搁心里,他是属狐狸的,他和大哥你一个样。”
“唯有我,我最不稳重,我一听就忍不住了,我这火气就上来了,我甚至埋怨我自己,怪我自己没本事,我难受!而这一切我全都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来。”
“任何人都能轻易看穿我的想法,我的喜怒。”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狠狠地吐出一口气,遂又神色压抑地用力合上眼。
“可是大哥!!”
他腾地一下起身,深深地看了大哥一眼。
四冬不能理解大哥的所作所为,但他和二哥可以。
当年出事的时候,四冬正好是病了一场,一觉醒来整个家天翻地覆。
四冬不了解真相,可他们了解!
他一字一顿,口齿清晰,铿锵有力,像宣誓一般。
“大哥你也别把人看扁了!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我脾气不好,我作风不对,我身上的缺点我全部可以改,你等我,用不上一年,我会让你满意,我会向你证明,不是只有四冬才能被你另眼相待。”
“也不是只有他,才能帮你分担,帮你承担。”
“我姓裴,这个家姓裴,不止你裴春耕有义务、有责任,去做那些事,我亦然。”
他转身往外走,背影如削,好似戾气冲天的一把长刀,能上斩日月,无一丝踌躇。
凉亭里的裴春耕看着这一幕,看见三弟步履坚定毅然决然。
他蹙了一下眉。
“这还真是,死心眼。”
他一口饮进杯中酒水,沉默了一阵,才道:“回头让人带三秋去炼场。既劝不住,便让他看看,他执意要面对的,到底都是些什么……”
暗地里的死士应了一声。
裴春耕想,三弟是个死犟的脾气,撞穿南墙不回头。
他们兄弟有着相似的通病,比如灯下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比如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不愿依赖任何人。
他们,其实都活得挺独立。
比起让三秋自己一个人折腾,还不如把人搁在他眼皮子底下,山中的狮狼虎豹,总归不是好相与的。
若三秋当真出了什么事,他怕是,真要追悔莫及。
裴春耕放下酒杯,他往座椅中靠了靠,十指互扣贴在腹部,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
却是心有纷繁,思绪万千……
……
……
次日天亮。
“唔,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