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佩文风突然看向了我。我以为他也要教育我一番,可没想到,开口时,他的语气立刻平缓到了正常时的状态。他说:“文武,今天的你做得好,你所受的伤是有价值的。泉荷没有看错人,谢谢你保护了他。”
我知道,他的话并不是说给我一个人听的,而是说给所有人,但是,被他这么一说,我心中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往后的几天里,冷溶的话少了大半,即使江流想着法地逗他,他也只是轻轻笑笑。殷红也在变着法地粘他,以至于我暗中猜测这姑娘是不是对他私下动了芳心。
佩文风恢复了平日里温婉和蔼的样子,可是当柳泉荷劝他给冷溶开导开导的时候,他却只是笑笑说:“他就该好好反省反省。”
其实我这几天来一直感到很庆幸——在玉女峰事件之前,佩文风还没有加入我们的时候,柳泉荷就是我们几个人的主心骨;而就在柳泉荷武功被废之后,佩文风又和我们同行了,我们等于是又有了个主心骨。不知为何,从这一次的高手榜排名来看,江流的武功应该比佩文风更高些,但是和佩文风走在一块儿的时候,却让人觉得格外踏实。
我没有太多的功夫去关照其他人的情绪,因为这些日子我所有的j-i,ng力都放在了毒x_i,ng未愈的柳泉荷身上了。
我的手掌在紫凝霜的奇效下渐渐愈合,也就越加方便照顾他了。
为了给他多买些进补的食物,我偷偷在路过的小县城里当掉了好多我穿越过来时随身携带的宝贝东西。那是我对自己世界所剩无几的寄情之物了,可是,只要能看到他那苍白的脸颊上多一分血色、看到他瘦削的身体多一丝强健,这些东西我通通不会吝惜。
但是,我一直没舍得当掉我的iphone手机,因为在乱七八糟的行李中把它翻出来的刹那,我就一直有一个小小的想法,虽然那个想法几乎没什么意义,但我还是忍不住要实践它。
当我们向着少林寺玄静大师所给的地址,去东平山找世外高人灵音的时候,赶上了冬季的第一场大雪。
适时我们正巧路过一个叫“枫丹湖”的地方。宽广的湖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周围光秃秃的树木也都结上了一层冰花,远山白茫茫一片,四下尽是一派难以言喻的美丽。
虽说我们是逃难之人,却也忍不住在这里暂时驻足下来。
一道长堤连着湖心亭,亭边的小舟上也尽是白雪皑皑,而亭中却又几位文人s_ao客在煮酒相乐,吟诗赏景。这些都是柳泉荷过去最爱干的事。虽说他一直是武林中人,却不像安天下那样有着纯粹的江湖气质,倒是有些文人的风骨。于是,他拽着我去和那些大仙们搭了几句话,还被这几位“有缘相识皆兄弟”的陌生文人逼了两杯热酒。
看着他的脸颊被冬日的烈酒罩染上了几分红晕,我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心中酝酿已久的小想法,赶紧拉着他的手跑去翻行李。殷红他们也好奇我要做什么,颠颠地追了上来看。却见我只是翻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琐碎东西。
柳泉荷也不由得问:“文武,你……你这是要对我做什么?”
我只是神秘地笑笑说:“你只管在这石头上做好,我待会儿就让你知道。”
柳泉荷很乖顺地坐下了,任由我开始从头到脚地拾掇他。
长久的奔波和磨难,早已使得从前那个翩翩优雅、潇洒灵动的长安名妓变得风尘仆仆,但是,柳泉荷永远都是柳泉荷,即使再如何颠簸,稍加修饰,便又能流泻出不减从前的倾世容颜。
我为他理顺了头发,戴上了那被他弃置已久的银簪,甚至还逼他戴上了据说是师妹们为捉弄他而故意买的的首饰。解去了他有些破损的白色外衣,为他披上了那件初见时他所穿的绣荷花的青蓝色绢衣,眼前的他也顷刻变得如如初见时那般,美不胜收。
在众人的围观下,柳泉荷有些窘然,却不好拒绝我,只得任由我折腾,直到我拉他到了一串挂着霜花的树枝下掏出了手机,他才不由得再次问出口:“文武,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说:“我想给你照张相……简单来说就是,我想用这个从家乡带来的小玩意,把你的形象印在里面。虽说在这世界没什么用处……但是,呵,我就是一时兴起想做……”
是呀,当手机里最后两格电流光的时候,也就再也没法看这张相片了。但在我看来,它如同一个仪式,意味着我要把他的一切,永远刻在我的心间。
微冷的东风轻轻吹了过来,柳泉荷侧过身去轻轻握着挂满冰花的树枝,衣袂与发丝翩翩随风而起。
在这天作的一瞬间我按下了快门,却在最终审视这张照片的时候,察觉到了那因为接连不断的坎坷经历而不知不觉爬上他脸颊的淡淡忧伤。
于是我留住了他的惊艳,也留住了他的忧伤。
抬头看看那个已经扭过头来冲我微笑的真实的他,我心中顿时万般滋味……
我关上了手机,决定这辈子再不开启。
我们终于又上路了。
此地已经离灵音所在的东平山烟波小筑近在咫尺。我有预感,仿佛关于那些奇怪梦境的谜题,在见过灵音之后就会通通揭晓。
柳泉荷一直心事重重,而我却格外淡然。
路上攥着他的手时我就不停地在想,不管最终答案如何,那份一生不相负的誓言,我们两人一定谁也不会忘记。
【五十四】不离不弃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