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担心的是,大明起了换他的心思,明显就是不放过他,虽然从关内传来的消息,他在福建的家人并没有收到波及,没有被崇祯帝降罪,依然平静的生活,但谁知道以后呢。
今日接到黄太吉口谕,要他觐见,他心中明白,一定又是为了明太子,洗漱一番,穿戴上了建虏的官服,坐着轿子,一路悠到皇宫,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黄太吉的问话?
进殿叩拜,望着御座上的黄太吉,伴随着铜炉中升起的袅袅香烟,一瞬间,洪承畴竟有一丝恍惚,仿佛是回到了北京,眼前不是崇政殿,而是乾清宫,他穿的不是满服,而是汉袍,而坐在御座上的不是白白胖胖、一脸微笑的黄太吉,而是脸色严厉、察察之君的崇祯帝,想到崇祯帝,他心智猛的就是一清,如同是被人用针刺了一般……随即,一声长叹在心中升起,唉,不可能了,永远不可能再回去了,汉夷的这片海,走过就没有回头路了。
想到此,他心志顿时就坚定了不少。
“先生快起。”御座上,黄太吉很是客气,少有的抬起右手,对洪承畴做一个快快起身的手势,同时满脸堆笑。
洪承畴起身,随即被赐座。
待他坐下,黄太吉先是问身体和起居,然后才切入正题,温和的问道:“前些日子,朕令人送去的那些资料,先生想必已经看过了,先生以为,阿巴泰究竟败在哪里?”
洪承畴是福建人,说话带着南腔,坐着躬身,谨慎回答道:“皇上天纵英才,罪臣败军之将,何敢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
为什么称罪臣?因为他从前阻挡大清,和大清作对,现在虽然“幡然醒悟”,黄太吉也“既往不咎”,但过去的历史却也不能湮没,所以是罪臣。
黄太吉道:“先生过谦了,但说无妨。”
和前几次不同,经过半年的研究,加上祖泽润等人被放回,关于潮白河和墙子岭之战的细节起来,向洪承畴一拱手,感叹的说道:“先生大才也,听先生一番话,朕茅塞顿开,先生请受我一拜。”
洪承畴惶恐跪倒。
……
京师。
进入八月中旬,气温依然灼热,各地的旱情有增无减,连日的朝堂上,多是旱情严重,请求赈灾或者是减免税赋的进言,但朱慈烺最关注的不是旱情,而是保定地区的瘟疫,赖上天保佑,保定地区的瘟疫,虽然还没有散去,但已经有渐渐消落的迹象了,在经历了半年的封村封城之后,死的都已经死去了,活下来的,慢慢摆脱瘟疫的影响,开始泛起一些生机了。
另外一个好消息是,虽然旱情严重,今夏湖广的粮米产量也受到一定影响,但两广和福建地区的粮食却是一个小丰收,不同于北方的一年一收,两广和福建的一些地区因为处在亚热带,可以做到一年三收,分为早中晚稻,改成海运之后,粮米运输的时间和效率都大大增加,两地收获的粮米,最快半个月之后,就可以出现在京师的饭桌上,加上海外的粮米,不断的运来,江南积欠的粮米,也有不少押解到库,因此旱情虽然严重,但已经不是不可对付的了。
大明富有四海,疆域辽阔,一地灾,一地丰,本就是正常年景,不可能全国同时受灾或者同时丰收,为政者要做的就是丰年储粮,灾年放粮,通过运河,南北调集粮米,取丰补缺,如此天下就安稳,前期明朝就是这么做的,奈何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交税的人越来越多,国家财政收入越来越少,朝廷的赈济力越来越弱,偏偏明末的灾情又是旷日持久,此起彼伏,崇祯元年到崇祯十六年,年年有大灾,最终灭了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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