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李晃的办法有抓人取供,甚至是屈打成招,泡制冤假错案的可能,很多答对问题的无辜百姓很有可能会遭受鞭打之苦,就律法来说,是不应被推广的,不过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只要能揪出京师的建虏奸细,就算有所僭越,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京师的建虏奸细是朱慈烺心中所忧,而蓟州和宣大传回的情报,则是令他在周后身边,咬着唇,小脸黯然。见到太子,崇祯帝和周后的心情稍微和缓了一点,周后拉着朱慈烺的手,眼泪在宫外的玉石雕栏前,完成了本应该在乾清宫进行的对话。
听到宁远吴三桂,山海关马科都已经在整兵,不出意外,秦皇岛的码头也能如期建成之后,崇祯帝眼中闪过兴奋的光,十几年了,大明终于有机会大规模的向建虏后方用兵了,就算不能取得大胜果,但只要能搞出大动静,但建虏投鼠忌器,再不敢在冬季大规模的入塞侵扰,给大明修养生息的机会,容后几年,等大明恢复了元气,辽东局势必然就可以逆转。
“吴三桂、马科可以依仗吗?”不过崇祯帝还是有疑虑,担心吴三桂和马科不堪用。
“儿臣以为,还是可以用的,他们两人,再加上保定总兵虎大威,是我大明现在的骑兵翘楚,儿臣的意思,今冬就由他们三人组成骑兵队,再从京营拨付两到三千人的精锐步兵,由登州水师,天津水军,龙武水师,共同组成运输船舰,将他们护送上辽东海岸,以吴三桂的统帅能力,应可胜任。”朱慈烺道。
崇祯帝点头。
对儿子的判断和谋略,他还是有信心的。
不过很快的,崇祯帝就又忧虑了起来,今年并不平静,虽然河南下了几场雨,旱情缓解,但陕西和河北的旱情,却有加重的趋势,尤其是陕西,孙传庭檄报,说陕西多处发生蝗灾,怕是有席卷全省之势,一旦蝗灾泛滥,百姓困苦,必然会给残余的流贼以可乘之机。
而流贼和建虏,是崇祯帝最为痛恨和担心的两个对象,如果朝廷府库充足,他一定会向陕西拨粮,但河南的百万灾民尚没有赈济完毕,京畿之地又为了防范建虏的再次入塞,正大兴土木,修建棱堡和加固城池,征用民夫,所耗粮米众多,朝廷已经没有余粮向陕西供应了,只能令孙传庭自己想办法。
但同时的,崇祯帝对孙传庭却也是有所不满的,去年开封之战后,孙传庭虽然在朱阳关大败李自成的残余,前后擒获了宋献策和郝摇旗,并在秋天打败了袁宗第,将李自成的残匪彻底赶入了商洛山中,不过匪首也是崇祯帝最为痛恨的李自成却没有被抓获,照现在的情报看,隐藏在商洛山中的流匪仍旧有相当的数目,且还在李自成的领导中,孙传庭去年年末因为粮草困难,不得不带领大军撤回西安,今年开春之后,崇祯帝督促他速速出兵,将藏在商洛山中的残匪剿灭干净,永绝后患。
但孙传庭却说商洛山地形复杂,流匪掩藏极深,大军入山剿灭不易,怕是徒费钱粮,不如围而困之,山中辛苦,粮布难寻,只要陕西民情稳定,不给流贼再起之机,将剩余的流贼困死在山中,寻机派人到山中招降,才是事半功倍的好办法。
崇祯帝听不进去,陕西的秦兵有数万,李自成一日不剿灭,这些秦兵就一日不敢轻动,以免重蹈崇祯十一年,秦兵轻调,李自成东山再起的覆辙。但建虏入塞,张献忠在南直隶一代肆虐,朝廷兵马捉襟见肘,而秦兵是天下第二兵,如果剿灭了李自成,不管是投入南直隶,或者是北上抗击建虏入塞,大明的压力就会缓解很多,所以崇祯帝不明白,孙传庭究竟在等什么?你的屯田之策,朝廷都支持了,秦王的土地也都分下去了,秦兵都有了土地,还有什么理由不为朝廷效命?
幸亏兵部尚书冯元飚力劝,崇祯帝才没有向孙传庭发下斥责的旨意,但却给孙传庭发下严旨:年内必须清除李自成的残匪,还陕西以宁静!
崇祯帝返回乾清宫,继续忙于国事,批阅奏疏,朱慈烺躬送父皇离开,再返回坤宁宫内,和周后、坤兴一起看望定王。
定王已经睡去了。
隔着帷幔,朱慈烺能听到定王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定王已经没有大碍,顿时就放心不少。
黄昏,朱慈烺离开皇宫。
离开前,他向周后坦诚了绿萝之事,并说自己当日考虑不周,没有想到绿萝会自缢,实在是对不起弟弟。周后眼中还有泪光,听完他的话,幽幽一叹:“你疼惜弟弟,母后一直都知道,但这事不怨你,要怨也只能怨朱慈炯(定王)不懂事,你是太子,向先生们学习,关心国事为主,后宫的事,勿要多忧,交给母后处理就好了。”
母后和太子哥哥说话时,坤兴公主站在旁边,小脸黯然,她真没有想到,绿萝的事情会闹这么大,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这个秘密告诉太太哥哥,如果太子哥哥不知道,就不会送回绿萝,绿萝就不会死,绿萝不死,定王哥哥的心情,终究是可以回复过来的,但现在看定王哥哥对这个事情的怨念,怕是很久不能平复……
离开皇宫时,朱慈烺心情不是太好。
相比于国事的大开大合,心有主见,定王的事却是让他不知所措……
“殿下,牧斋先生有信来。”刚回到府,就见右庶子瞿式耜已经在府前等候多时,见太子归来,瞿式耜急忙上前拜见。
进到后殿,接过瞿式耜手中的信,朱慈烺迅速翻阅